姜继尾张张嘴，又闭上，半天都不知道该如何问出口。

苗苗姐和阿妈的过去，卡博的过去，整个家庭的过去，又都是什么样子的呢？

他在那个本子里，看到了完全不同的阿妈和卡博。

他从未想过，那个只会坐在山洞里发呆的阿妈竟有那样活泼的一面，而他最温柔慈爱的卡博，竟曾经差点逼死阿妈。

想到卡博，姜继尾眼眶发酸，终于问出了这段时间，一直徘徊在心里的问题。

“那我卡博的事，是真的吗？”

姜英依旧摇头：“我不清楚，但我阿妈看过你卡博的死状，的确是蛊。”

她低下头，瞒下了当日阿妈回来后说的话作孽哦，害了自己的女，又丢下那么个小孙子，作孽哦！

“我知道是蛊，你阿妈还说了什么吗？”

姜继尾想起卡博的死状，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问：“那是什么蛊？”

“我不清楚，那天回来后阿妈把家里所有的蛊都献给了长老。”姜英顿了一下，抬头直视着姜继尾的眼睛，“这种事，你问你哥哥，不是比我们任何人都清楚吗？”

姜继尾舔了舔嘴唇：“我不敢问。”

“你怕是真的？”

“嗯。”

姜继尾在树枝上抠出一个深深的印子。

姜英再次探出身，轻抚姜继尾的膝盖：“你心里有答案了，是不是？”

姜继尾咬紧下唇，垂眸盯着姜英搭在他膝上的手，树皮扎在他指尖的嫩肉上，又痛又痒，是有迹可循的恐慌。

“我回去了。”

姜继尾推开姜英的手，跳下树，临走才想起来哥哥的嘱托，又爬回去递了个银项圈进去：“苗苗姐的遗物。”

姜英接过那个项圈，一双眼睛顿时红了，她抱到胸前，不住道谢，声音颤抖。

“谢谢，谢谢姬宇神。我姐姐因为……因为妄图伤害姬宇神，尸体被扔进了蛇窟，所有东西都被烧毁了，那本日记是我偷偷留下的，我们家里没有她任何东西了……就连提都不许提，但我和阿妈都很想她，谢谢……”

姜继尾捂着脖子上那几乎已经消弭无形的伤疤，想起那个沉默寡言的苗苗。

“她没有想伤害哥哥。”

姜英抬起头，瞪大双眼看着他，蓄在眼底的泪瞬间便落了下来：“什么？”

姜继尾低声道：“她当初只是想杀我，而且真的动手了，是哥哥把我救回来的。”

姜英不可置信地看着姜继尾：“你是说当初……”

“嗯。”

姜继尾想了想，爬回窗边，小声将当年山脚发生的事讲给姜英听：“我不知道这件事需不需要隐瞒，但既然这么久你们都不知道，我想大概是要的……我偷偷告诉你，只是不想你伤心，也不想你们家恨我哥哥。”

他顿了一下：“你要怪就怪我，好不好？别恨我哥哥。”

姜英把姐姐的项圈贴在胸前，闭着眼睛摇头：“不怪你，不怪你，我们之前也没有怪过姬宇神……”

她伸手摸上姜继尾的脸：“是我姐姐想不开，是她的错。我家知道的，是姐姐的错。”

姜继尾抿了抿唇，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安慰姜英，安静地站了一会儿，发觉姜英只是很压抑地流泪，才问她：“我在这里是不是影响你哭了？”

一直在压抑落泪的姜英闭着眼睛，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向姜继尾点点头。

姜继尾当即离开，在他跳下来的瞬间，他听到身后的吊脚楼爆发出一阵近乎悲鸣的恸哭。

他站在那条外婆曾经背着他走过的石板路上。

忽然想起第一次进到寨子的那一天，他曾经问过外婆。

“卡博，蛊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