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说那是个午夜，小主人独自在屋里睡着，它守在窗边，一个浑身漆黑的老婆子滚进来，像是个小田鼠。

小青蛇摇头。

不对不对，他们一家都是寨里出名的美人，他卡博死时也是漂亮小老太太，她姨婆怎么会像是小田鼠？

五瘟神坚持说真的很像田鼠，从窗户滚进来，先是说小主人丑，又抱着他叫亲亲宝贝，要他学着叫“姨婆”。

小青蛇垂下头，下巴搁在五瘟神脑袋上，小声问：“那你看到她的蛊了吗？”

五瘟神金色眼睛转了转，瞟了小青蛇一眼，也小小声地说：“那是你弟弟吗？”

“是我哥哥。”

小青蛇叹了口气，整条身体都瘫到了五瘟神身上：“我很久没见我哥哥了。”

两条蛇沉默了很久，久到小青蛇黑色的眼睛变得雾蒙蒙的，因此没有看到巨蛇的黑色尾巴在这个夜里，不仅仅遮住了它的小主人，也遮住了它。

黑色的蛇尾像是一条被子，罩成一个梦。

梦里小青蛇听到一对姐妹的笑声。

它分不清那是主人和她妹妹，还是苗苗和阿瑶，也没听见少女笑声中，掺了很轻的一句：“下次我带你去看它。”

五瘟神没有兄弟姐妹，很想别人能够兄弟团聚。

*

新的阿瑶来到神楼。

小青蛇挂在窗边看她，也看一脸沉静的小崽子。

小崽子变了。

原本只是不爱笑，遇到事情的时候，还是要哭一哭的，现在从门口那么高的平台摔下去，却是连眼圈都不肯红了。

五瘟神缠着双膝磕破，沾满泥土的姜姬宇送回房里。

苗苗跪在他腿边，给他清洗擦药：“疼不疼？”

幼儿姜姬宇抿着嘴角不说话，睫毛颤得像是被箭射中时跌落的鸟。

小青蛇在苗苗和新阿瑶走后，衔了草药搁到姜姬宇手里。

姜姬宇才哭。

于深夜躲在被窝里，蜷成小小的一团，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

胖田鼠从窗边滚进来，从被窝里挖出哭成一团的小外孙，捏着他的脸说：“你长得真丑，一点都不像我家的人。”

姜姬宇哭得更厉害了，抽抽搭搭地往床上爬，小声宣布再也不要理姨婆了。

姨婆塞了一块甜点心到姜姬宇嘴里：“还理不理姨婆？”

“理得。”

姜姬宇站在床上，双手捧着那块甜点心，小口小口地咬：“我吃完您就要走了吗？”

姨婆想了想，拿走了姜姬宇手里甜点心，亲了亲他的额头。

“这个点心不好吃，下次姨婆给你带更好吃的来。”

姜姬宇看着姨婆手里的点心，跪坐在床上乖乖点头，又没话找话地张开小嘴给姨婆展示开始脱落的乳牙：“姨婆，我开始掉牙齿了！”

姨婆摸着他稚嫩的口腔，笑了：“小没牙老，真丑。”

姜姬宇笑着咬姨婆的手指，倒进她怀里，蹭着她的脖子，嗅她身上淡淡的草木味道：“姨婆，卡博也是这个味道吗？”

“嗯。”

“您想不想卡博？”

姨婆没有说话，轻轻拍着姜姬宇的背，手里把那块咬了一小口的点心，几乎攥成碎末，却又怕掉在床上被人发现。

她亲了亲开始犯困的小孩子：“小贱种，我的小贱种，你怎么就是巴代雄呢？”

小青蛇听不懂搞她的话，蹭着哥哥的脖子，看哥哥从口中吐出一块鹅卵石。

哥哥说：“给你家小崽子的礼物。”

小青蛇有点难受，难道我们不是一家了吗？

它看着哥哥的主人把小崽子哄睡了，看她粗粗的手腕上卡着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