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来的那天，寨子里下了点毛毛雨。

游客们并未被雨水冲散热情，一窝蜂地往姜继尾店里涌。

从网上听说这英俊的苗族老板有个爱吃甜食、却鲜少露面的漂亮哥哥，两人相依为命。

因此来听故事的时候，纷纷带了不少零食，光是奶茶都放了四五杯。

天色晚了，人都散尽时，姜继尾才发现的茉莉。

那时候也没有认出来，是都要关门赶客的时候，那长发的娴静女子抬起头，才觉得有些眼熟即便如此，还是以为是过去哪个客人，很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不好意思啊，我今天得关门了，我哥哥和妹妹在等我吃饭。”

那女人坐在茶海旁的小竹椅上，抱着腿扬头看他，脸上是与年纪不符的天真神色。

“我是茉莉，你还记得我吗？”

姜继尾愣了一下，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你……你好了？”

话虽如此，小青蛇还是爬了出来，一双淬了毒的小牙明晃晃地亮着。

“嗯，托你的福。”

茉莉起身朝着姜继尾鞠了个躬：“我阿爸说是你哥哥的药治好了我。”

“嗯……不……不客气。”

姜继尾这小店开了快两年，在待人接物上已很有长进，但看到这曾经掐着他脖子，人不人鬼不鬼的茉莉重新站在他面前的时候，还是很有几分恐惧，不自觉地想躲开她，又直觉是躲不开的。

他问：“你这次来是……”

茉莉微微一笑：“我想来瞧瞧我的女儿。”

姜继尾一下犯了难。

且不说蝶娘不愿意认她，就算蝶娘愿意，他也不能带着茉莉进寨子。

见他迟疑，茉莉也不急着要答案，站起身，从随身的小包里翻出一张名片：“这是我出来时拿的，我现在住在这个店……”

姜继尾扫了一眼，是寨子口的一家民宿，租的还是他卡博的吊脚楼。

他接过来点点头：“我知道这个店，但是你女儿现在已经有了新的家庭，我不确定她愿不愿意出来见你……”

“我晓得的，我晓得的。”

茉莉抿抿嘴角，似乎是想笑，空有张很端正漂亮的面孔，却扯不出一个漂亮的笑容，比哭还惨：“我那时候神志不清，做了许多错事，甚至连生下她都不晓得，还是……还是后来才晓得……”

她有点说不下去，低下头时长发垂下来挡住表情：“我没想带走她，我只是想瞧瞧她。”

姜继尾为难地看着她，手指间把玩着那张名片，久久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店门再次打开，曾经多次与姜继尾争执的村支书推门进来。

“茉莉，你阿爹逛回来了，等你一起吃晚饭呢。”

他把茉莉推出去后，才转向姜继尾，很礼貌地一伸手：“好久不见。”

如今姜继尾已经很懂得这些，伸出手和他握了握：“我还以为她自己过来的。”

“我陪着来看看。”村支书推推眼镜，“毕竟你们这里蛊术未禁，我怕他们父女同你们起了争执，又带那些脏东西回去。”

姜继尾一撇嘴：“你还真是……”

不管什么时候说话都这么讨人厌。

青年村支书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有点讨人厌了，挠挠太阳穴迅速说了句抱歉，便追出去了。

姜继尾靠在玻璃门后，看他手里的伞花朵似的倾斜到茉莉头上，就连自己的肩膀被打湿了也不晓得。

姜继尾摸着小青蛇的脑袋问它：“你说，我要帮她吗？”

小青蛇把下巴垫到姜继尾的手指上，尾巴一晃一晃的也给不出答案。

*

晚上吃过饭，姜继尾抱着蝶娘坐在楼外平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