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槐因为自己被用来和之杭作比较,心中有愧一直不敢再联络之杭。高中毕业后,也是妈妈鼓励她,夏槐才重新与之杭取得联系。夏槐从来没有跟之杭说过自己的国籍,一方面她觉得这件事很复杂,很难解释清楚,另一方面,她明了之杭心中有一个痛点,这来自于她的妈妈鲁晓花。之杭几乎从来不在她面前打视频电话,也从来不说“妈妈”这个词。

夏槐以为自己的小心翼翼是种保护之杭的善意,就像她在Park实验室时那样。

然而对之杭来说,并非如此。

“你是不是以为自己特别善良?”之杭冰冷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避开跟家人有关的话题,成天跟我装疯卖傻谈论什么摇滚乐、里尔克,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妈妈是个摇滚明星吗?你想要炫耀你妈妈但又要顾忌我的时候,是不是以为自己真是个大善人?”

“之杭!你不可以这么说我!”夏槐义正辞严地纠正之杭,“我对你的情谊你只字不提,却反过来嘲笑我的善良?善良没有错,错的是你无法正视我的心意的内心!”

“呵,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大小姐。”之杭切换成吊儿郎当的口气,与她早年寸头打耳钉一副假小子模样时很像,“所以我才会跟Rina玩得到一块儿,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她的妈妈,也不过是她爸爸诸多情妇中的其中一位罢了。但她可以坦然地说,‘我妈可不是小三,我妈是我爸一辈子不结婚的女朋友!’”

“……”

后来夏槐跟之杭你一言我一语,说尽丑话。

当她们不认同彼此,再也说不下去时,夏槐主动说,“之杭,既然你如此讨厌我了,那么就请你暂时离开我吧。”

“正有此意。”

“与我做朋友,却一直害你自尊心受伤,真是抱歉。”

“我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

夏槐沉默。

“夏槐,你听得懂我在说什么吗?”

“就算挽留,也没有用吗?”

“没有用。”

“那……”

夏槐的那句“再见”没能说出口,之杭利落地挂断了这场由她主动开启的漫长的谈话。

后来夏槐为了让自己走出这段友谊带给她的阴霾,尝试发了一句话给之杭,但之杭已将她拉黑。

“须知少日拏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

诗人说的是怀才不遇,夏槐道的是少时相逢晚,如今一拍两散。

因为想起了和之杭的那些过往,夏槐在黑夜中无助地叹息。

她讨厌这样优柔寡断,裹足不前的自己。

“你是,心事重重的月亮。”

就连相识不久的Chris,都一语道破她的哀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