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不用担心他们猜测,毕竟连在场的人都觉得顾峤这般任命荒谬至极,他也没有在朝上明说过荆州之事, 能联想到那边的人应当不多, 甚至可能都没有。

这一次, 他们两个准备带着齐尚一起过去。状元郎如今只在游街的时候露了一面, 还没有在京都当中引起人太多的注意,在这个时候暗中离京,是最好的。

时间长了,总容易出事。

商琅自然是无异议的,但还是多添了一句:“陛下莫要劳累过度。”

“算不得多劳累,”顾峤瞥一眼桌子上堆得并不算多的折子,“如今再如何忙碌,比起先前刚登基的时候,也要轻松上不少。”

至少不是百废待兴,至少不用再去担忧那些明枪暗箭。

至少如今的京都,已经可见盛世雏形。

若说劳累,大概也就是由奢入俭难了。

“先生这般言语,倒是让朕觉着,朝中实在安逸太久,”顾峤轻笑,拿来茶再润了润嗓子,“虽说今年这些新科进士当中没见着什么惊才绝艳之人,但那几个人,应当也足够在朝中掀起一番风浪了。”

现在朝中担任要职的大多还是前朝老臣,有几个甚至快要到了致仕的年纪。虽然六部尚书还未到半百,但比起顾峤这个才及冠年轻帝王,年纪还是大了一些。

先前是为了稳固江山,诛杀奸佞其实已经给朝中带来了不小的压力,耗损极多,顾峤便如此将朝中稳了四年未动。甚至是在刚知晓荆州之事的时候,都没打算对朝中做点什么。

一直到现在。

先前他从不曾与先皇一起见证过科举盛况,大部分时候都还在和傅翎在京都当中到处玩乐,对于登基之后的这第一场便也没有过于上心,将一切的事情都交给了礼部和翰林院。

但是如今,廷试过后,顾峤当真是有了天下英雄皆入彀中之感。

便想趁热打铁,将朝中一些不该有的故步自封给洗上一洗。

想到此处便忍不住叹气。

商琅顿时投过来一个问询目光,顾峤便道:“本以为盛世安逸,除了世家再无旁的事情能让朕烦恼。今日却忽然察觉,哪怕盛世,也都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做。”

这帝王的担子,从落在顾峤肩上的那一刻开始,便轻松不了。

“臣愿为陛下分忧。”商琅道。

大桓历代都是六部与帝王直接交涉,顾峤破天荒恢复相位,集六部之权,实际让商琅做的事情却并不多大部分时候都在陪着他批折子。

可以说,真要细致论起职责来,商琅这个做丞相的简直是朝中最清闲之人。

“那先生,先早日养好身子。”顾峤唇角一勾。

自幼便有的弱症并不好治,不过商琅喝了这么多年的药,再如何也该有些效用,不至于跟琉璃一样,一碰便碎。

因为要去江南那么远的地方,顾峤实在不放心商琅的病,特意又唤来太医看了一看,给人换了份药。

而且太医也说,不出意外的话,等到明年开春,丞相大人的身子便差不多能养得与普通人无异了,也不必再整日整日去喝这些苦药,只易感风寒的时节用上一用便可。

顾峤眼见着商琅病了这么多年,眼下得见曙光,心中虽说万分欢喜,但还是一直都有隐忧,只望这一次江南之行能顺顺利利。

“也快到时候了,”顾峤静静看着丞相大人慢条斯理地将他剩下来的那些点心给吞咽完,才说话,“走吧去琼林宴看上一看。”

两人在宴席开始的一刻钟前到了地方。琼林宴设在京都外的行宫,他们两个从皇宫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有不少进士候在那里了。

受过礼后顾峤就摆手让人落了座,商琅在他下首,不过挨着他很近。昨日这些进士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