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间伺候的宫女急忙进来,安容听到自己带着哭腔的声音,断断续续道:“叫皇上来。快,叫皇上来!”
她泪眼朦胧之下,看着面前的宫女们急急忙忙的奔走,直到看到那黑色鎏红边的袍子闪入眼帘。
朝文帝步履沉重地走入长寿宫寝殿,在离床榻一米处停住了。安容看着他宽阔的脊背,不知道他此刻心中如何念想。
躺在床上的那人,曾亲手杀了辜昭仪,那个皇帝一生中最爱的人,也是死于她手;可是毕竟,她还是他的亲生母亲,是她踩着鲜血,把他送上帝位的。
没有她,也没有他。
但是,他恨她吧?
安容迟疑的把手中束好的丝绢递上去。朝文帝淡淡地朝下瞥她一眼,取过丝绢拆开,走马观花的看了一遍。
不出所料。
他将那读过的遗信轻飘飘地搁在旁边的矮桌上,往外走去。
安容急切的喊了一声:“陛下!”
他充耳未闻般走到门边,招过随他来的赵常侍。
“下旨吧。大赦天下倒不必了,念及逆子刘颐,对亡故太后侍奉勤恳,特免死罪,终生□□。”他声音微微提高,像是想让门里的安容听到,像是想让躺在榻上的老太后听到。
母子同心。
正如你总是轻易洞悉我的心思,我又何尝不知道你呢?
作者有话要说: 星期五的小小补偿~哈哈,因为最近想要开下一篇文,所以可能这一篇更新要慢一些,改成二天更啦!!!倒计时应该还有六章。
另外,发现后边有个打了俩空格的地方……大约就是传说中的敏感词汇?在此统一解释一下,是把刘颐免了死罪,但是“□□终生”。如有不便请谅解。
☆、危在旦夕
渐入晚秋,金鸾的肚子也越发大起来。
皇帝近来少来后宫,即便来了,也多是陪伴尤昭仪,难得涉足她这个玉华宫。
后宫妃子闲来无事,也有来她这里挑事儿的,闲言碎语几句,激她去惹尤昭仪这个霉头。然而程金鸾颇知道自己的分量,听过便听过了,一笑置之,也不大当回事儿:她才不求如尤昭仪一般宠冠六宫,她只求腹中的孩儿能好好地生下来,与她安安宁宁过日子。
想起当初得以进宫的因由,程婕妤觉得是自己侥幸。
那日皇帝好像喝醉了酒,看她的神态,就如同透过她看另外一个人一般。他一身酒气,呢喃着念了两个字,好像是个“纪……”,纪什么呢?总之不是传闻中的那个辜昭仪就是了,至于到底是谁,又关她什么事呢?
她歪斜着躺在一张靠窗的芙蓉榻上,窗外药菊盛开,传来一缕缕的苦香。她枕着软枕,左手撑着身体,右手轻轻地抚着自己隆起的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