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2 / 2)

程母说,“妈妈送你去医院养身体,你乖。”

“我不去好吗,妈妈。”程嘉余被拖到门口,抓住门把手乞求,“我……我还要上学。”

程母却突然发怒道:“你还上什么学?花这么多钱送你出国,你看你争过气吗?你做过一件正常的事吗?!”

程嘉余吓得闭上嘴,慢慢松开门把。程母深深呼吸,勉强重新牵起他,“妈妈现在情绪不好,你不要说话,就按妈妈说的做,听话。”

好像过去所有宠爱都一夕打破,从两年前那场车祸开始,程嘉余就被剥夺了「被爱的小儿子」的身份。

当真相大白于这个家庭,天平就开始重新衡量与倾斜,并最终选择由程嘉余来离开这个家。

他娇惯,多病,一无是处,无可期待。况且多年来大人已经给了他足够的娇纵,那么他犯下大错,就必须承担后果。

程嘉余与程砚是完全不一样的。

车停在旅馆楼下,程嘉余被带上车。车上夫妻二人是他移民多年的表姐和其白人丈夫,在表姐与妈妈的对话中,程嘉余终于明白,妈妈要送他去一个「私人疗养院」,疗养院在山中,专门治疗「他这种人」。

程嘉余看向窗外,又收回视线,从刚才开始就手指紧紧掐着手指,以免发抖得太过厉害。

他很小声地开口:“妈妈,我没有生病。”

车里看似和谐的对话突兀停下几秒,接着恍若未觉再次继续。妈妈没有回答他,像没有听见他的声音。程嘉余便明白了。

他被再次要求从哥哥身边离开。

这一次他失去留在正常社会生活的资格,被决定关进一个封闭的、在妈妈看来或许更加适合他的地方。程嘉余低头看着被自己捏出青痕的手指,寒颤自始至终从头到脚笼罩他,与哥哥的距离每拉开一公里,恐惧和生理性的恶心与心悸就如铁秤加码压在他的身上,令他喘不上气。

他心想妈妈只是太过生气,反复告诉自己不要害怕,不要胡思乱想,只是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呆几天,妈妈不会真的把他关起来。

他想自己是在受罚,惩罚者是爱他的人,那么这个惩罚就一定会有终止。

车离开程嘉余所居住的城市。直到夜深才抵达另一座城市的郊区。半山腰上一栋白色建筑,相邻一栋小别墅,坐落广阔平原,背靠山林,百里外也不见城市灯火。

走近时只有大门外亮起路灯,建筑上一排排窗户玻璃厚重,拉上窗帘,里面的光微弱朦胧,不见人影。

表姐妆容精美,着装贵气,看上去温和雅致,转身欲搂过程嘉余,“大家都休息了,嘉余也先洗个热水澡睡一觉,我们明天再好好一起吃个饭。”

表姐的丈夫金发碧眼高大英俊,穿着得体的西装,也过来与程嘉余打招呼。那双笑得眯起的碧色眼睛直直地看着程嘉余,令他感到十分不适。

两人都一身香气馥郁,语气温柔,程嘉余却不愿靠近他们,也不愿与他们说话。大人有些尴尬,只好将他送进建筑。

深夜,白楼上下三层无灯无光,飘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程嘉余被安排进三楼的一个房间,妈妈与表姐夫妇住在隔壁别墅,离开前让他好好休息,明天会为他准备一个丰盛的欢迎晚餐。

程嘉余的手机和证件被全数收走,房门在他背后缓缓关上。房间不大,一人居住却是宽敞。

墙壁与家具浅白,米色窗帘厚厚地盖住窗户,玻璃是坚硬模糊的磨砂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