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张嘴想跟谢似淮说些什么。

可一张开嘴,便?是?吐出几口血。

血液洒到谢似淮所穿的白衣上,也溅了一些到他苍白的脸上,像是?一张白纸被血色的墨水晕染了。

谢似淮极缓慢地眨了一下?眼。

一滴溅到眼睫的血珠滚落下?来,他像是?反应迟钝地抬手碰上楚含棠的唇角,指尖染上血液。

语气听着似很是?平静,说话的声音却轻到不能再轻。

他说,楚含棠,我好疼啊。

真的好疼、好疼。

漆黑

楚含棠的胸口异常地闷。

听到谢似淮说他疼的时候, 那一股闷意更重了,可就?算她想说话,也说不出一个字, 只能?睁着眼看他。

渐渐地。

楚含棠感觉自己看不清东西了, 谢似淮的五官变得模糊不清。

她能?感受到他冰凉的指尖拂过自己的脸,粘稠的血液沾到了他们二人身上,看着十?分骇人。

小二上楼进?房送酒, 见到这?个画面,不由得愣在原地。

他差点儿拿不稳手中的酒坛, 踉跄几步后,紧张兮兮问?:“小公?子、小姑娘……你们这?是?……可要?我帮你们叫大夫过来?”

不知为何, 到了这?一刻后,谢似淮反而很平静。

他将银子放在桌子上。

楚含棠咽了咽,从袖中掏出帕子把脸胡乱地擦一通, 却见谢似淮给完银子,就?站起来将她打横抱起了。

小二慌忙让路。

谢似淮一步一步地走出去,再慢慢地下楼梯。

楚含棠微微仰头看着他的脸。

酒楼的二楼和一楼都有客人在。

他们本来正在谈笑风生吃着酒吃着饭的, 忽见一少年浑身是?血地抱着同样沾满血污的小姑娘从二楼下来,不禁停下手中动?作看起来。

楚含棠下意识抬手环住谢似淮的脖颈, 耳边仍听着他的心跳声。

谢似淮没?有急着把她带去看大夫,而是?走到一家卖糕点的店铺, 嗓音低柔地对老板说要?哪几种糕点。

其实楚含棠也能?猜到原因。

因为她刚醒来时,池尧瑶就?给她把过一次脉了。

得到的结果与正常人无异。

也许正因如此, 谢似淮才意识到了什么吧, 反应看似很平淡。

池尧瑶医术虽比不上神医, 却比一般大夫都要?好的。

可她却是?无论如何也诊断不出楚含棠的身体有问?题,这?足以说明一些事了, 就?算换京城的其他大夫,结果也不会有丝毫改变的。

这?个道理,换谁也能?懂。

谢似淮安静地站在糕点店铺前。

他虽然比半月前瘦了不少,却还是?能?把楚含棠稳稳地抱住。

卖糕点的老板一听有生意便转过身来,“好的,客官您稍……”

老板目瞪口呆,不知眼前的少年和姑娘刚才去干了些什么,衣裳散布着零零碎碎或一大片的血渍。

这?是?去杀人了?

也不太像。

小姑娘嘴角还有残存的血,像是?刚吐过血不久的样子。

若不是?被人打伤,那就?只能?是?得了不治之症,可他们看起来分明年纪尚小,竟然就?遭遇了这?种事么?

老板顿时忘记了谢似淮说过的几种糕点是?什么。

他回过神来,磕磕绊绊地问?:“这?位小公?子,您可否再说一遍要?哪种糕点,我没?听清。”

谢似淮“嗯”了一声,看向楚含棠最喜欢吃的几种糕点,不厌其烦地又?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