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红色的、圆圆的东西特别敏感,还说过什么死亡以及回家之类的词汇。这或许这些是智力缺陷的他,曾经断断续续听来的东西。”

红色。圆形。死亡。回家。

这样零散的、简单的词汇,拼凑起来却是无比惨烈的一副历史画像,数不清的英魂就那样泯灭在超聚光炮的炮口之下。

“……”南饧纯白睫羽低垂,他下意识抬起左手,搭在了自己的右臂上。无论过去多久,当时的痛苦都没办法遗忘。

池归舟伸出手,轻按在南饧的右臂上。

掌心覆上去的时候,他感触到那条胳膊微不可查地颤抖,像是淋雨后的白猫隐忍不发,只在角落蜷缩着打颤。

南饧外出时喜欢穿长袖,即便是夏日也日常穿外搭。袖下的右臂始终缠绕着白色绷带,从臂膀一直缠绕到指尖。

他很少将绷带拆下,偶尔会将五指露出。

池归舟记得,之前和自家学长同居的日子里,晚上也没见他解下过绷带。

只在每晚睡前的洗浴时,南饧才会在浴室里拆换绷带,出来时又是崭新的缠绕。

这样长时间的绷带已经不再是为了疗伤,想必更多地是一种心理作用,也或许是为了遮蔽什么。

曾经南饧精神力爆发的意外事件,池归舟给学长止血的时候拆掉了一部分绷带,他隐隐记得有几抹深色的痕迹。

“学长。”池归舟低下头,他将手搭在南饧右臂上,声音平静,“我可以看看你绷带下的手臂吗?”

南饧闻言顿了下,他犹豫着,狭长紫罗兰色眼睛显得非常局促。只是片刻后,他还是点头了:“好。”

池归舟收回搭在自家学长胳膊上的手。他看着南饧单手解开绷带,白色绷带一圈圈落下,恍若一环一环的丝带,盘踞在脚底。

伴随着绷带的拆解,那条被遮蔽的右臂终于完整地显露出来。

这不是一条漂亮的胳膊,上面是深深浅浅的褐色烫伤痕迹,还有纵横交错的伤疤。这些伤口如同一条条毒蛇,狰狞着盘踞在手臂上。

只看一眼,便足以想象出当时场景的艰险。死里逃生从来不是表面那么轻松的。

即便早有心理准备,眼见到这富有冲击力的一幕,池归舟还是怔住了。

南饧下意识有些徒劳地用左手盖住右臂,低声说:“……当时超激光炮冲击波搅碎半个机甲时,我的右臂卡在了那半边。”

他紧接着抬起头,唇角翘起,摆出一副轻松的神色:“都过去了。”他笑,“是不是吓到你了,小学弟?”

“……我不怕。也没必要怕。”池归舟没有笑,浅灰色眼眸凝聚在南饧的手臂上。

他抬手,指腹搭上去,轻轻抚摸过上面凸起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