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咳!喻……咳……”
喻逐云猝不及防,被一条温热的雪白砸了满怀。
他抓住围巾,红肿渗血的骨节泛出青白的颜色, 慢慢地走到南晴的面前。
少年咳得脸都红了,用力压下了嗓子眼的刺痒,抬起了湿漉漉的大眼睛。
“你、你……”
喻逐云无声地嗤笑,指骨上的伤口猝然崩裂,这些天反复结的痂狰狞地撕裂开。他都能猜到南晴可能会问的话,可他什么都不想回答,只想反问南晴。
你这种好学生,不是最该听老师话的么?为什么会谈恋爱?
南晴咳得撕心裂肺:“你怎么……过来了……”
喻逐云的胸口压抑着一股近乎疯狂的恼怒,他抬起有点发抖的手,用力地将围巾系回了南晴的脖颈,哑着嗓子说:
“我路过,现在就走。”
“……不要!”
南晴终于将那一口气喘匀了,一把攥住他。
不管喻逐云到底是打架也好,没参加期末考试也好,转学也好。
南晴知道,他做这些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自己。
“你,你吃年夜饭了吗?”
“……”
喻逐云缓慢地拧过头。
“不管吃没吃,我给你下点饺子,”南晴的声音轻软,“你上楼吃完再走,行不行?”
南晴的目光澄澈而真诚。
喻逐云盯着这双眸看了几秒,忽然闭了闭眼,心底的某种情绪在疯狂叫嚣。
他放纵地仍由自己跟着南晴的脚步,一步步地往上爬,一直走进了温暖的光明里。
客厅内灯光大亮,南晴又打开了电视,让喻逐云坐到沙发上。
“我爸爸喝完酒已经在房间睡着了,打雷都喊不醒他,”南晴走去厨房,“顾妈妈……也就是我继母她们,今天在别的地方过年,应该明天才会回来。”
宜城有除夕夜和年初一吃饺子的习惯,一般都是现吃现包。饺子的皮和馅是早就准备好的,自家擀的皮,自己和的青菜肉馅。
南晴收拾好案板,洗干净手,拿了双筷子,倒了一小碗水,又拿了一小碟不知什么东西来。架势看起来很专业,但他其实在做饭这方面并没有什么天赋,虽然曾在顾梅芳的身边耳濡目染过,但那点水平显然只够他打打下手的。
在知识的海洋里大杀四方的学神,也有不擅长的事情。
喻逐云远远地望着他既笨拙又鬼鬼祟祟的动作,本该看不下去地皱眉,然而却毫无所觉地呆在原地,想动都动不了。
是啊,南晴虽然很明亮很耀眼,但他也只是人而已。
他也有擅长和不擅长的事,也有普通人的七情六欲,就算该听老师的话,在遇到喜欢的人时,也会不由自主地放任自己。
然后跟那个弹钢琴的女孩在一起。
喻逐云扯了扯唇,难以自抑地笑了起来。
只是他黑沉的瞳孔泛着猩红,没有半点真正的喜悦。
煮饺子要烧水,还需要十来分钟。
南晴意识到这点,有点犹豫地看了眼煤气灶,刚想去找个电磁炉出来,身旁便忽然多了个沉默的人影。
喻逐云拧开火,将锅架了上去,接过他手里剩下的饺子皮和馅,动作麻利而整洁地包了起来。
南晴杏眼瞪得溜圆。
怎么回事,喻逐云竟然这么擅长家务!经他手的饺子各个滚圆,像是漂亮的元宝,下锅时飘飘悠悠地浮了上来。
相比之下,南晴自己包的简直是歪瓜裂枣,全靠诚心祈祷才没有破皮。
南晴有点灰溜溜地将饺子盛了出来,分了两大盘。一盘漂亮,一盘丑得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