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南晴的唇上下张了张:“喻逐云……”

喻逐云猛地攥紧了手,鲜血滴滴答答地往下流,眼前一阵晕眩,忽然扯了扯嘴角。

怎么样?

想说?什么?

不是?看见了吗,我是?个聋子啊。想说什么都无所?谓。

南晴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闭上了嘴。

他直接抬起手,轻轻地拢住喻逐云的左耳,用长长的毛绒围巾罩住它。以围巾为桥梁,将?两?人笼在了一块。

山野林间,月色如?水,天寒地冻。

两?人在悬崖上窝在一起取暖,南晴一言未发,柔和地拍了拍喻逐云的后背。

“没事了,”南晴靠着喻逐云的右耳,重复道,“没事了。”

喻逐云怔在原地。

几乎失去听觉的左耳在嗡嗡作响,在各处翻滚摔跌过?的身体痛得发抖,这都不抵心底的一切防线在一瞬间溃散消逝。

喻逐云的心尖猝不及防地被细细密密的小针扎了一把,好几秒后,他才闭了闭眼睛,有点?艰难地开口:“早上……”

“嗯?”

“那个工作人员说?的话,我其实听懂了,”喻逐云的语速很慢,“我以前,在南河住过?好几年?。”

在回到喻家?前的十一年?,他就在南河寺不远处的小镇上长大。

却?不是?作为一个孩子,而是?作为一条狗,一条家?畜。

小时候的他不明白为什么,弟弟是?家?里的王子和宝贝,他却?没有自己的房间,没有自己的书桌,身上永远都是?一套破破烂烂的旧衣服,父母亲人对他动辄打骂。

弟弟被捧在手掌心吃鸡大腿,他却?只有在表现好的时候才能有一个鸡骨头,每天都在吃全家?人的剩饭。吃不饱,饿得胃都在烧。

后来长大一点?,才从各种闲言碎语里拼凑出了真?相。因为他是?从人贩子那买来的,弟弟则是?父母亲生的。

夜色朦胧。

南晴怔怔地低下头,四周昏暗,唯有喻逐云左耳的钉子发亮,看得他有点?心慌。

“我也来过?一次南河庙,”喻逐云平静地说?,“所?以我知道,这里其实一点?都不灵。”

他从没指望过?滔天罪恶的养父母能良心发现,知道自己不是?他们亲生的,反而油然而生一种畅快。

小小的他向南河庙的神仙许愿,希望自己能摆脱过?去的生活,找到自己真?正的家?人。

左耳失聪后,他伺机从南河市逃跑。

风餐露宿,义无反顾,用了三天三夜,来到宜城。

世?事无常,人生机缘巧合,他在这里遇见了喻爷爷。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的愿望就要实现了。

然而辗转回到京城时,他就看见了站在别墅二楼,高高在上、对着他拉小提琴的亲弟弟,喻思运。以及一旁,尴尬而又陌生的亲生父母。

后来他才知道,喻思运原来只比他小两?岁。

……

喻逐云闭了闭眼。

他侧过?头望向南晴,少年?微微皱着眉,仿佛在很认真?地思考他刚刚说?的那两?句话到底有什么深意。

他顿了顿,忍不住扯起了唇角:“我就想跟你说?,南河这地方,非常、非常不吉利。”

“不然我们也不能摔成这样,是?不是??”

南晴抿住唇。

他总觉得,喻逐云想说?的,并不是?这些。

然而他没来得及再问,就忽然听见了从远处传来的阵阵呼喊声。

丛林里闪过?几束手电筒的光亮,似乎有一群人正往他们的方向找来,惊起了一片林间的鸟雀。

等他们二人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