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发现自己很久没有梦见李均意了。
开始有些麻木。
第七年。
膝盖受伤,打封闭后上场跑了一场60米。
自那之后,好像渐渐有些跑不动了。
林以霞劝她,不行就退了,别跟自己较劲。
第八年。
因伤退役,被安排去体校当教练。
退役后,她去了一趟李均意的学校,也没做什么,就学校里转了转,和从前一样。其实她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要去,也许是想告别吧。
回去以后,林以霞说该考虑个人问题了,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让她去相亲试试看。
她说不想去,看见男人就烦。
后来被爸妈念得头疼,还是去了。
见了很多所谓的优质男人,都没什么感觉。
很麻木。
她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心动了。
浑浑噩噩又是一年。
依旧麻木。
照例出门相亲,在一个阴沉沉的台风天。
她原本决定忘记的那个人又出现了。
第25章
有头没尾的故事,贯穿她的整个青春,讲出来倒像一个事故。那么多年的悲喜,一顿早茶的时间就讲了个大概。讲完后大脑空空,身心轻盈,居然有种卸下什么重担的轻松感。
李均意听完就静默下来,专心看了会儿面前的碗碟,静坐不响。
易慈慢慢吐出一口气,笑着道:“一开始那几年特别担心,总觉得你是出什么意外了,很害怕。后来慢慢释然了些,安慰自己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我猜想,你一直没出现,要么是过得很好,不想回头看,要么就是过得很不好……现在看来,你过得不错。”
她语气带笑,是真心为对方高兴的。
李均意听完,自言自语般重复:“我过得不错……”
他笑了笑,有些苦涩。
易慈垂着头,没去看他的表情。
“我后来偶尔给不认识的人讲你,可能是我讲得不好,也可能是你这个人的存在和经历都太不接地气,别人都不信有你这样的人存在,说我编,吹牛,是假的。”她说,“我现在想想跟你有关的事,也时常觉得像假的。你穿白校服,慢悠悠走进雨里,装得要死。老教堂,旧钢琴,当时学校里的女生说什么,你就是赞美诗,酸死我了。像你这样的人,离开都是戏剧性的,留给人那么多遐想。因为我觉得那些可能性都成立,说不定你说不定真的会跑去一个没人找到的地方自杀,跑去当流浪汉……对了,你还记得你送我的小金鱼吗?一只玻璃花色的,一只金色的,我本来还给它们取了名字,但……”
他轻轻敲了下杯口,打断她的喋喋不休:“小慈。”
她转头,看向他。
李均意说:“对不起。”
没有言明,可他们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她眼眶蓦地红了,呆了片刻,感觉失态,又低下头去。
沉默了片刻。
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他不在的那些岁月里,她始终是麻木而悲观的。每当有人问起为什么不谈恋爱,她的回答大多是没心情,没意思,不想谈,实话。有人劝,体验下也好呢,无论如何,应该给自己那种机会。可是易慈又没办法对别人说,她有过喜欢一个人的经验,虽然那个人突然就不见了,只留给自己记忆,像一场做过的梦。她似乎是在对方消失的那些年岁里,真正想明白了什么是喜欢,甚至还可能从喜欢上升到了更深刻一些的领域,多神奇。
易慈忍不住去握住手边那杯茶。温的,像她目前的状态。别人经历的感情,要么是滚烫的热水,要么是冷飕飕的冰水,她倒好,是温温吞吞的温水。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