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梵塔一只手拎着轮椅,另一只手牵着林乐一,才把两件东西一起控制住。
一开始梵塔牵的是他的左手,但林乐一非要和轮椅换一下位置,换右手牵,牵住后乖多了,甚至有点不好意思,掌心和指尖一直出汗。
一直到家门口,他都很听话,老老实实跟在身边。
林乐一家住三楼,没有电梯,不过现在不需要把轮椅锁在楼下了,只要放进空间锦囊里安置,非常方便。
楼道里乌漆嘛黑印满小广告,楼梯扶手却很干净,因为林乐一每天都擦,他需要扶着才能上楼。
他上半层就必须停下休息几秒,上台阶对假肢的精细和灵活程度是种考验,对受力的肢体也是一种折磨。
梵塔问:“我背你?”
林乐一把家门钥匙递给他:“你上去等我,我很快。”
梵塔先去三层开门,敞开屋门,靠在玄关墙边等他。林乐一很快爬了上来,带上门,撑着梵塔身边的墙壁,小幅度(删除)。
“终于累了?”梵塔双手扶着胯,懒懒靠墙站着。
“上台阶困难一点而已。”林乐一直起身,目光总是牢牢追随着梵塔的眼睛,视线从仰视到平齐。
两人离得很近,林乐一的胸膛仍在(删除),喉咙轻微滚动(删除),倾身靠近梵塔,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脸,(删除)。
梵塔知道他又想要亲吻,好像讨食的小鸟。给他养成动不动索要亲吻的习惯这样好吗。
“啊,对了。”林乐一匆匆甩掉鞋子,跪坐在地毯上,在茶几抽屉里翻找,找出丝线和钩针,在一团五彩线轴中寻找与梵塔翅膀最相近的颜色。
他居然不需要比对,纯靠记忆和色感,细长指尖将丝线轻易劈开,混成想要的色彩明黄色、橄榄绿色、橙黄色,和闪亮的金丝线,然后招手叫梵塔过来坐下。
梵塔背对着他,盘膝坐在地毯上,双手放在膝头,背部肌肉鼓起两块突出的骨骼,薄翼顶开筋络,从两片细缝中伸到体外,仿佛花朵绽放,一开始,膜翅皱巴巴的,他抖动了一下,翅膀就完全摊平成一副绚丽的画。
林乐一托着轻飘飘的一层虫翼,好似发光的薄玻璃,将混好的丝线与断裂边缘处对比色彩,然后细致地勾织修补起来。
虫翼被手指触碰,引起奇异的瘙痒感。
细金丝作为网状骨架,用两片薄齿轮支撑接在翅翼断口,缠绕搓紧后,再织上一层淡青色丝线,模仿翅翼原本的花纹,叠一层橄榄绿丝和明黄色细丝,最后以金光丝线描出脉络。
梵塔用余光观察林乐一,他极为专注,针线在他手中被赋予生命,将破损部位修补得比原本更加绮丽漂亮。
“修好了,人工还是抵不上天生啊,你的花纹真好看,我补得不好,不要嫌弃。”林乐一放下针线。
梵塔提起翅膀抚摸:“已经很完美了。”
“哎,衣服也擦破了一点。”林乐一扯起他黑色半袖下摆,撑开一个破洞,用余下的线在上面绣了一只指甲大小的绿色小恐龙。
“我很小的时候给蝴蝶修补过翅膀。”他靠坐到梵塔身边,垂眸叹息,“我以为有了翅膀它就可以再飞起来找吃的,可它还是死了。原来它本就是要死的,我一直内疚临死前还折磨它那么久。”
“我不是它,不知它喜不喜欢。”梵塔立起虫翼,扇动两下,人工的针线齿械让翅膀多了一丝机械之美,“但也许它喜欢?就像我喜欢。我希望死后能留下一对不随尘埃散去的翅膀。”
“你喜欢?”林乐一跪坐着蹭到与他并肩的位置,眼睛里映着光,手撑着地毯挨近他,轻轻用鼻尖碰他脸颊。
这是在讨赏了。
有理有据,可以给。这样就不会养成娇纵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