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攥紧用尽全力,手背上青筋暴起,宛如蜿蜒的山路,顺着衣袖一路攀爬至手臂。
贺丞光知道说出这话代表着什么,可有千万般的不舍,在听到苏晚说出那样的话的时刻,无法再继续挽留,那样是在连累她的人生,尊严也让他无法死皮赖脸。
只是不甘心,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为什么这样夭折。
苏晚看他这样痛快,点下头,骑着车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迎着夏夜的风,心底一片冰凉,没有回头去看贺丞光的表情。
他什么生死大场面没经历过,区区分手而已。
苏晚心底满是遗憾,凭心而论,贺丞光没有太大的问题,几次危急时刻都是在他的陪伴下度过的。
骑得太快,带起的风忽然眯了眼睛,说不出是失望多点还是遗憾,第一次谈恋爱就这样无疾而终,苏晚此前一直庆幸还没有动过真格可以全身而退,可心里的烦闷焦躁无法控制。
所有感情一旦习惯都有戒断反应,苏晚早有预料,切切实实发生是另一番滋味。
停下车子,感到疲惫的苏晚寻了个巷子角落坐下,深吸了口气平复心情,伸手狠狠擦了把眼泪。
相识的一点一滴呈现在眼前,苏晚眼神清醒,眼泪止不住地流,唯恐路人看到用手捂着眼睛。
心里不断安慰自己。
是贺丞光不够果断,贺家父母两边摆动,如果为了所谓的感情继续下去,又是另一个苏家,她受够了别人的恶意。
没错就是这样,难受是很正常的,时间可以冲淡所有,过个一年半载就走出来了。
她相信清醒的理智可以战胜沉沦的意志。
发泄的泪水流个不停,苏晚任由它流,没有哭泣声,开始理思绪,该怎么走接下来的路怎么体面退婚。
苏明珠一定会借这个由头找麻烦,许天娇的举报信不知道什么时候递上去,还有宁莉或许会嘲笑自己。
不过没所谓,等考上大学,所有白眼和嘲笑都能瞬间化解。
但是在走之前,她也不会让许天娇和苏明珠好过的。
苏晚一边流眼泪一边布局未来的路,思路越来越清晰。
有苏家那样的父母,她没有别的退路。
理清一切,苏晚深吸了口气,除了发红的眼圈别无痕迹,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人活一辈子,必须要快活,前十几年已经这样了,未来的人生苏晚绝对不允许自己跳入火坑,再喜欢都不行。
坚定目标,压下情绪的苏晚终于止住了泪水,等待红肿的眼眶消褪,清了清嗓子,确认不会让别人看出异样才扶着自行车走出巷子打算回去。
翻身骑上车,回头看了一眼,想到贺丞光的腿,这里距离军区路程可不近,他是走过来的,要是继续走回去,怕是会伤到腿脚。
他应该不会那么蠢还待在那吧?
苏晚起码坐了一个小时,天都黑了。
以贺丞光的性格,很难想象他和自己一样坐在街头会是什么场景。
心情平静的苏晚半是好奇,半是惦记着贺丞光的腿伤,毕竟是为了国家负伤,他们也没有深仇大恨,不至于当仇人,本着这个原则,苏晚说服自己,返回原地。
她觉着按照贺丞光的性格是不会停留在原地的。
街道行人匆忙,有去电影院的情侣,归家的工人,处处都是交谈声,伴随着自行车的铃声,促成这片人间烟火,昏黄的路灯下,衣裳单薄的贺丞光独自坐在台阶旁,从商店出来的人朝他投去怪异的眼光。
他浑然不觉,双眼无神,清隽的面容惨白一片,手无力搭在屈起的双膝上垂落着,低垂着眉眼,羽睫在眼睑处落下一片阴影,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