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布回答:“我爱你。
你爱你。
我爱你。
你明明经历了那一切才抵达这里的,此时此刻,我和你同生共死,你怎么敢说那不是爱?!”
“我没说那不是爱啊。”
释千略一偏头,“你根本无法理解,所以我也不是在说给你听的。”
释千从口袋里抽出了那把长横刀,而镜面画布中的自己则是拿出了一束花。
她说:“你爱的是自己,是自己可以以爱为名来名扬天下、或是获得原谅,也是对现实的逃避,在你无法忘却的记忆片段里,没有一帧是有关于她本身的,全部都是你自己。”
释千往前走了两步,这是适合挥刀的距离。
“所以,你根本不在意被爱者怎么想,她只是个载体罢了。
用幻想中的完美恋人,照射出完美的自己。
所以换了谁都一样,你可以把所有人都变成她。”
镜面画布中的画中人全然变了脸色。
在满屏的“不是”字样中,她愤怒、她哭泣、她怨怼,唯独不存在之前如完人般的温情款款。
她的心脏处空如黑洞。
随后释千蓦地感觉自己的肌肉仿佛被鱼线提起。
微微一愣,她并没有抵抗,甚至彻底放松了身体。
她到想看看自己的“身体”究竟想做什么。
她的身体举起了刀。
“不是!
不是!
不是!
不是!……”
画布上布满这两个字,整个空间都开始颤抖。
淅淅沥沥的雨从未知的地方落下,脚下却又燃起烈火来。
那画架像疯了一样,各色的字迹在画布上显现出来,有大有小、凌乱异常。
“你不懂!
你不懂!
你不懂!……”
“是爱!”
“这是爱!”
“我爱她爱到除她之外不再拥有任何完美之作!”
“我爱她爱到血液交融同生共死!”
……
破空之声响起,那柄长横刀干净利落地对着眼前的画架挥了下去。
一分为二。
连同黑暗的空间都被斩破,七彩的颜料从裂缝中涌入。
哪怕“同生共死”,也要终结这份爱意。
画架开始解体,而其上残余的最后一句话则是“你凭什么否认这是爱?!”
周围被瑰丽的颜料侵入,身体的控制权回归释千。
她看着眼前即将解体的画架,轻轻一笑:“嗯?
我什么时候否认这是爱了?
相反,我还要承认这是爱呢。”
她的本质是世界之主,是天生的塑造者。
世界线在她的手中都是完全可塑的,哪怕她没有记忆、哪怕她宛如新生,也不可能爱上某个生物的某种特性,因为一切皆为平等,所以“个体”对她没有任何吸引力。
她再怎么在个体上挖掘她喜欢的“优点”都毫无意义,因为她可以轻易剥夺和赋予。
所以挖掘别人不如探索自己。
探索令“塑造者”感到神秘而有趣的欲/望投射:就像她对“世界线”给予的关注是因为“塑造出一个可以永恒运行下去的理想状态”,那么对于个体或许也同样奏效?
投射、塑造、享受自我。
她同样也具备爱上个体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