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李鹤洲登门拜访,正好只有大夫人自己留在宅院里,他说来传达他哥哥的意思,还是不想耽误了陆家二小姐。

大夫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着,尽力掩盖住不耐烦的表情。她知道李鹤洲没什么心眼,套也套不出什么话,还不如趁早打发了。

正当她准备说送客的时候,李鹤洲却突然转过目光,“我来这儿还有一件事,”他漫不经心道,“昨个晚上,我在花楼见到了一位熟人。”

沈蓉拿起手帕掩住脸上厌恶的表情,花楼,说得好听,不过是妓院。她皮笑肉不笑地说,“喔,你们年轻人,偶尔去玩一玩,没关系的。”

“哪里只有年轻人去玩?昨天我在里边儿看见的可是大伯父。”李鹤洲装出一副天真的表情,“那屋子里少说也叫了四五个人……还是伯父老当益壮。”

前半句是真的,后半句是胡诌的,反正沈蓉也不会真的拉的下脸面来问。

沈蓉一瞬间好像被雷劈了一道,双手死死攥紧了手帕,快要给扯碎了。“这样啊,”她咬牙切齿的笑容快要维持不住了,“兴许是,兴许是……”

她“兴许”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来,李鹤洲好心替她接上后半句话,“兴许又要多几个姨太太了,恭喜你啊伯母。”

沈蓉瞪向他的眼睛快要喷出火了,身体都抖起来,对上那一双故意睁大像是不谙世事的眼睛,所有愤怒只能憋屈地往肚子里咽。

偏偏李鹤洲说到这里还没完,又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对金镶玉的耳环。

“还有这个,昨晚那姑娘和我说,是大伯送给她的。可是她觉得太贵重,就拜托我还回来了。”

沈蓉恶狠狠地抬起眼睛,在看清那对耳环的样子时,脸上表情却突然从愤怒变成了错愕,仿佛是一个突然出了故障,卡顿住的机器。然后是迷茫,不可置信,震惊,接着一种悲凉的神情如同初夏的热浪一样席卷了她的五官,她满脸的皱纹像是狰狞成了一个正在下沉的漩涡,双眼红得好似能滴血。

那是她的嫁妆。

沈蓉张着嘴说不出话,身体踉跄险些跌倒,急忙扶住了旁边的椅背才稳住身形。

“老畜牲……”过了半天她的声音才哆嗦着从牙缝里挤出来,她全身颤抖,攥紧了拳头,像发疯的兽类一样嘶吼,“老畜牲!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她突然意识到了这对耳环可是一直存放在库房里的,还是在最底下的那个箱子。如果连这都能被找到……

她不敢往下想,两眼一瞪,差点直挺挺地晕过去。

第26章 二十六

?? ?? ?? . ?? ?? ?? ?? . ?? ?? ?? 整 理 沈蓉推开那扇门,外面是夏日火热滚烫的阳光,屋子里潮湿阴冷的像个地窖。空空如也。

什么都没了,曾经一箱一箱的珠宝和钱财,她这么多年都舍不得拿出来的,她引以为傲的底气,全都凭空消失了。

沈蓉“啊”地喊了一声,声音却比想象中虚弱很多,她一瞬间像被抽空了般跌坐在地,全然忘记自己是身份尊贵的夫人,忘记身后还有她从来都不屑一顾的晚辈,张开嘴巴悲痛地失声大哭。

李鹤洲面无表情地站在她身后,眼底阴冷的寒光一闪,像是毒蛇吐出血红的信子。

沈蓉毫无体面地大哭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理智。她踉踉跄跄地爬起来,神智已经有些不清醒了,“那个老畜牲呢!他在哪?……我去找他,我要去找他!我要让他给我说清楚!”

“这个时辰,伯父应该在跟他那些朋友在茶楼吧,”李鹤洲故作体贴,“伯母,你有什么事还是等他回来再说好了,茶楼那么多人,闹起来也不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