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发现自己再次出现这种情绪,是在什么时候?”

“是我听到宝宝的司机说他手臂一直在流血的时候。当时,我的脑海里就自发回想起了他六年前出车祸时的情形。”

“您去医院看到您爱人时,这种情绪有没有稍微平缓一些?”

“没有。”戚枕檀苦笑着承认,“反而更加严重。我有那么一会儿,甚至觉得他是个幻影,真正的他已经离开我了。”

喻橖眼眶一红。

“断药的这三年里,你有没有出现过这种强迫性质的焦虑和恐惧情况?”

“只有不久前那一次。”戚枕檀顿了顿,“……但如果旁观到比较严重的车祸无论是现实还是在荧幕里,或者去医院时看到有人受伤流血,我会出现轻微的不适。不过相比宝宝最开始出车祸的那一年,要好很多。前年看到这种场景,已经不再有不适感,也几乎没有再重复性地做过噩梦。”

这时,喻橖沙哑着嗓子开口了:“……你要跟廖医生说实话,不要因为我在这儿,故意把情况说得很轻松。我不要你这样安慰我。”

戚枕檀心疼地看着他:“宝贝我没有。”

一直将两人神态表情看在眼里的廖医生温和地笑了笑。

“戚先生,我能和喻先生单独谈谈吗?”

我很开心,很开心。

26.醋(2)

这场谈话对于喻橖来说,毫无疑问是沉重的。在短短四十分钟内,他从这个穿白大褂的中年女子口中听到了关于戚枕檀多年来默默忍受着的所有。

他头一年来诊所,几乎每次到谈话中途都要提出暂停,只要我提到“车祸”这个字眼,他就会陷入死寂一样的沉默。旁人看到他是在笑,我想,他也许早在一瞬间又强制性痛苦地将您车祸时的场景回想了一遍又一遍。

他开始采用我所说的行为认知疗法,当歪曲性质的自动思维跳出来时,他得学会转换,效果是显著的,他做重复性噩梦的次数逐年减少,但同样显而易见的是,他一旦遇到有关于您的事时,却完全没有办法以冷静客观的心态面对。

我曾经尝试想要联系过您,但是戚先生要我保守这个隐私,作为医者,我只能尊重他的选择。然而,就我个人认为,他的这种心理状况,您作为他的爱人,应该具有知情权。更何况……戚先生之所以会出现PTSD,根源在您,正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如果您能配合他的治疗,他的病情反复的次数会骤降。

药物的确存在一定功用,但是药终究三分毒,长久服用并不利于他的身体健康。

“……喻先生,我能看出你们的感情很深很深,正是因为深,他才会单单在您的事情上出现应对的裂痕。他是不是偶尔会询问您的行踪?我猜想,戚先生在这样做之前,恐怕已经在心底里犹豫了千千万万次。我能察觉到您是一个独立性很强的人,您不喜欢旁人对您过多干涉和束缚,戚先生他不想被您厌恶。”

喻橖早已经掩面流泪,他说不出来话,只觉得心脏很疼很疼,满脑子都是爱人冲自己温柔含笑的模样,但那只是一张面具,他一伸手,戚枕檀痛苦的表情就刹那浮现了出来。

“就在前不久……呜……我还埋怨了他……他派人跟着我,被我说了一通……”喻橖抹了把脸,颤声道,“我很后悔……真的……我很后悔……作为他的爱人……呜呜……我不配……”

他看了一眼廖医生,哽咽地苦笑了下:“抱歉……”说罢很难为情地把头低了下去。

廖医生走过来递给他一张纸巾,柔声道:“他在您的事情上一贯缺乏足够的安全感。尤其是您的人身安全这一方面。我希望,如果可以,您能采用主动的姿态。”

“我该怎么做呢?”

此时此刻,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