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苏历带着她找个了客栈落脚。
一个屋子里睡着三个人,她睡在床榻上,床榻两旁各摆了一张小榻,贺娘子睡左边的小榻上,苏历睡在右边的小榻上。
如此荒唐的场景就这样出现了,羽落清一方面觉得这是奇耻大辱,一边想起了碧海潮生那些传言,有人说月扶疏与江雨眠一直同塌而眠,那时她还不信,觉得荒诞离谱,如今她屋子里竟睡了两个九品天人,像看物件一样看着她。
她躺在床榻上闭着眼,把脸缩在被子里,忍不住泪流满面。
以前不甘心当个秀娘,现在却觉得当个绣娘也不错,日子虽然过得不如意,至少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如果早知道会一步一步滑向深渊,她早就及时止损,甘于平庸,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她现在也来不及回头了。
她缩在被子里回忆着前世今生,悔意过后,却觉得自己好像必定会走向这条道路。
因为她是公主,怎么能忍受登高跌重,怎么能忍受那样大的落差,前世过得那样不如意,难道重来之后还要把前世那条道路原封不动再走一遍吗?
这辈子比上一辈子过得更加不如意并不是她的错,赌博总有失败的风险,登高总有跌重的风险,有人盆满钵满,有人位高权重。
而她――
她从来都没有错,只是时运不济,成王败寇罢了。
羽落清擦去脸上的泪水,紧紧闭着眼睛,她开始怨恨每一个人,在心里面恶狠狠的咒骂,诅咒这些人不得好死,永世不得超生。
先是把她掉包送进皇宫的亲生母亲,再是将她像棋子一样丢弃的羽朝皇后,然后是抢走了她一切的闻人听雪,再然后是护着闻人听雪的师清恒,一心向着闻人听雪的羽重雪,把她送到金月皇宫的红衣鬼王,要拿她炼药的月扶疏......
最后的最后,是她上辈子的丈夫,那个男人的面容在她脑海中已经很模糊了,比不得这些天潢贵胄这般俊美无匹,但也很端正,嫁过去之后也没什么难过的情绪,心里反而对成婚后的生活生出一点期待来,一心想着好好和他过日子,就算不如胶似漆,也要做一对举案齐眉互相敬重的夫妻。
成婚那晚,商人在喝酒,喝得酩酊大醉了,她盖着盖头一直等,等了一晚上也没等到。
成婚第二日,他出去做生意,一走就是半个月,家里的钱财都被商人紧紧攥在手里,说是富商,其实日子过得还不如当姑娘时自在。
他不给她体面,宅子的下人也对她不敬重,想吃碗甜豆花都使唤不动宅子里的下人,只能让跟来的丫鬟出去买。
成婚后的第四个月,商人回来了,这次他又喝得酩酊大醉,怀念死去的妻子,她觉得商人纵然有诸多缺点,那也是一个念旧情的情种,也是一心想和他过日子,并没有生出什么不满。
可是日日冷待后,心里怎能不生出怨怼,曾经那点期待,曾经她的一颗心,就像盛开过后又凋谢的花,慢慢枯萎了。
?[293]梵音1:好友相遇。
曲笙寻正站在马车旁边发呆。
这是拉货的马车,车头两匹黑马,车轮描着金漆,规格很高,用来运送一些特别昂贵的货物,马车上盖着一块丝绒红布,四角缀着金流苏,十分华贵。
曲笙寻把红绒布掀开一角,露出一口金灿灿的棺材,扶洮站在她身边,低头看着棺材上刻着的密密麻麻的诡异符咒。
“似乎是鬼修的东西,这符咒看了真令人心惊。”
曲笙寻不耐烦地说道:“你大惊小怪什么,别人不知道,我们还能不知道么,梵音寺的高僧修炼鬼道,死后为了防止尸变,棺材都是用青铜浇筑的,再涂上金粉,刻上辟邪的符咒,就算真变粽子了也出不来。”
扶洮眼睛弯弯:“阿笙最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