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徐应白睡了很久,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冬日?的傍晚天色暗沉,寝房内还没点灯,一切看起?来都很昏暗,只有摆在离床不远的炭火盆发出猩红的火光。
他?看见付凌疑跪在他?床头?,紧紧地盯着他?。
“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付凌疑猝然开?口。
伤?
徐应白下意识摸了摸心口往上?的位置,波澜不惊地开?口:“这与?你无关?。”
付凌疑抿了抿唇,没有再问下去。
“诊脉的大?夫说,”过?了一会儿,徐应白又听见付凌疑沙哑的声音,“……你没救了。”
徐应白琥珀色的眼眸微微动了动。
他?以?为付凌疑是在高?兴他?终于要死了。
“是啊,确实没救了,”徐应白咳嗽着,轻声开?口,“也许明天……也许后天,我很快就会死了。”
付凌疑目不转睛地看着徐应白,眸色沉沉,脸色掩映在昏暗的灰影中。
“所以?也许不等我放你走,”徐应白对着付凌疑笑了笑,嗓音温和,“你就自由了。”
闻言付凌疑嚯一下站了起?来,死死盯着徐应白一会儿,然后又猛地跪了回去。
付凌疑头?一次这么想让一个人别?说话了。
他?深吸一口气,想到之前种种,颓然垂下眼睫,不敢再开?口,也不敢再看徐应白了。
应白(5)
宣政殿偏殿内, 血腥味与清苦的药味混合在一起,弥漫在空气中。
付凌疑站在离屏风不远的地方,双目通红充血, 盯着屏风上那一动不动的浅浅灰影。
伐骨洗髓法子危险, 容不得一丝半点的差错, 屏风内除了太医药童和定时换水的侍女,谁也?不能进去。
周围的暗卫担忧地看着自家头儿。
他们头儿自从醒过来以后就一直在屏风外面守着,人几乎不吃东西,也?不睡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风里面属于徐应白的那道剪影。
机械得像个失去灵魂的木偶, 又执拗得像一条失去主人的狼犬。
不论怎么劝都不愿意离开。
他从白天守到夜晚, 又从夜晚守到天际微微发白。
在漫长?又难熬的等待里面,付凌疑一言不发, 乌黑的眼眸沉淀着压抑而又哀戚的暗光。
他不可避免地想起前世,那时, 他也?有整日整日跪在一旁,守着徐应白的时候。
那是付凌疑留在徐应白身边的第三、第四个月。
徐应白着手?准备南渡的事宜。
虽然在徐应白看来, 还?远远不到要南渡的时候。
前朝南渡都是外族打?到了都城, 实?在不敌才会被迫迁都江南, 在江南再建政权以维持王朝的统治。
然而如今乌厥只是打?下了几座城池, 魏璋就嚷嚷着要南渡。
他隐约猜到了缘由几何, 但已经无力阻止。
世家大族十之八九都被收买, 朝廷命官惧怕世家和?皇权的双重威逼利诱,大都缄口沉默。魏璋叫着要南渡的时候, 除却徐应白, 也?就只有梅永和?一个年轻的官员还?有两三名人微言轻的武官出来反对。
这根本是蚍蜉撼树,毫无作用。
但好在, 魏璋最后还?是将安排南渡的事宜交给了徐应白。朝堂上大都是尸位素餐之人,这样?庞大的安排,没有几个人愿意担起来。
这对于徐应白来说是个好事,除却后宫以外,他可以尽他的能力调动人事,安排好长?安和?靠近嘉峪关的几个郡的布防事宜。
徐府书房的灯火彻夜不息,徐应白竭尽全力将自己能做的事情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