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的?稍微值钱的?东西?都被人抢走,发簪,外衣,还有装着几?十枚铜币的?钱袋子都没能幸免,唯一一件留下的?,是母亲留给他的?玉佩。
行进路上,他会遇见一些路过的?好心?流民,分给他从沙地里挖出?来的?草根,无?家可归的?孤儿与他共饮一壶染着泥沙的?、苦涩的?水,见他衣衫单薄,几?个?人分别撕下自?己身上的?一块布,用麻草串在?一起,给徐应白做外衣。
夜半时分,嘉峪关?一带会变得很冷,有一次徐应白猝不及防地发了病,哆嗦着蜷缩在?断壁残垣之下,睡在?他身边,头发乱糟糟的?乞丐婆婆解下自?己脏兮兮但勉强算得上厚实的?外衫,披在?徐应白身上,抱着徐应白轻声地唱着西?北这边陌生而又?温暖的?歌谣。
就这样走了半个?多月,他终于跌跌撞撞找到了安西?的?城池。
城池外游荡着许多流民,徐应白走向城门,刚走到一半,忽然被一个?半大少年恶狠狠咬在?了手上。
那半大少年头发干枯毛躁地卷曲着,整个?人又?脏又?灰,骨瘦如柴,眼神凶狠,嘴上咬着的?力道大得很,那股尖锐的?疼痛由腕骨传过来,徐应白疼得闷哼了一声,伤处洇出?血来,染上那小混账的?嘴角。
徐应白皱着眉毛把人提溜到一边,尚显稚嫩的?面庞显出?痛色,他深深叹了一口气,感到一阵无?尽的?无?奈与悲哀。
“怎么饿得人都咬。”
徐应白想起那些生食腐肉的?流民,眉头皱得更深,他有心?想帮这个?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但摸遍全身上下,除了那块玉佩,没摸出?像样的?东西?。
而那少年在?地面上挣扎了一会儿,了无?生气地扑在?了地上。
徐应白有些担忧地上前,却不料那少年猛地暴起,一把抓下了自?己的?玉佩!
徐应白大惊失色,着急地喊:“那是我娘留给我的?,你?别……”
他话还没说完,那半大少年腿一软,整个?人狠狠磕在?了地上,脑袋发出?清脆的?响声。
徐应白愣了一会儿,蹲下身去探这少年的?额头,烧得滚烫。
似乎要?把他整个?人都烧干。
徐应白想到他一路走来见过的?死尸,又?想到儿时的?玩伴和在?安西?遇到的?流民和孤儿,低垂着眼睫,眼眸颤动。
他蹲下身,把这个?想要?抢走他玉佩的?少年背起来。
徐应白自?己这半个?多月都瘦了两?圈,现今又?是一个?先天不足,刚刚生完病的?孩子,因而尽管少年已经很轻,他背起来还是很吃力。
他踉跄着进了城,找到了医馆,却因为没有钱被拒之门外,他焦急地站着,沉默了许久,最后捏紧了自?己的?玉佩。
是母亲的?玉佩重要?,还是一条人命重要?。
阿娘只给自?己留下来这一块玉佩,这是阿娘唯一的?遗物?。
而且这个?人和自?己素不相识,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自?己甚至不知道这个?少年姓甚名谁,是好是坏……更何况,他还想偷自?己的?玉佩。
乱世灾年死那么多人,多一个?少一个?有什么区别。
况且大夫也说了,病得那么重,也不一定?能救得活,何必费功夫呢?
有一千一万个?理由不必去救。
然而
“大夫,你?等一等,”徐应白开了口,独属于少年人的?清澈嗓音在?一片痛苦的?呻/吟中响起,“我很快就有钱了。”
玉是好玉,掌柜的?看见徐应白是个?小孩子,又?是孤身一人前来,故意压了价钱,只给了徐应白一半银钱。
徐应白知道争论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