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寺丞,”陆怀砚又吩咐道,“你带着差役先行审问这个杜管家,务必从他嘴里再撬出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丁復,小篆,”他转身对另外两个人说道,“你们二人再去挨个提审兰香院里的那些人,看看有没有什么信息遗漏了。”
“还有康墩,你去那小岛上看看,有没有其他尸体亦或是不知道的东西被他们埋在那里。”
“其他的,等我从宫中回来再议。”
说完这一切,陆怀砚便起身理好衣襟,拿上刚写好的奏疏往门口走着。
正巧碰上吃饱了无事干的裴珣,正闲庭信步地走到了这边。
一见着这阵仗开口就是:“哟~抓到人了啊,你们大理寺这效率真是可以啊!比起我们刑部也不遑多让。”
陆怀砚无视他的存在,正欲离去
便听着这苍蝇般的声音又嗡嗡响起:“你们大理寺是救过黎师傅的命吗?怎么我给她工钱开到快一两了还不肯走。”
陆怀砚:“?”
裴珣:“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师傅,留在你们大理寺只当一个掌勺,可惜啊,可惜。”
陆怀砚:“......”
裴珣:“不过幸好她答应给我多做些今儿的这个吃食,刚好今儿晚上可以拿来当宵夜。”说着马上又纠正道,“先声明,我可是自己付钱了,没占用你们大理寺库房的食材啊”
陆怀砚忍无可忍:“裴侍郎,案子也快结束了,你最近不用往大理寺跑得这么勤快。”
裴珣暗道糟糕,马上开始转移话题:“天色不早了,陆少卿还是抓紧去面圣吧!”
说完趁着他没注意,一溜烟跑了。
陆怀砚:“......”
......
风霜满天,落地消融。
陆怀砚往身上随意披了件大氅就向门外走去。
翻身上马时,瞧见远处一辆马车朝着大理寺的方向缓缓而来。
他及时勒住缰绳,侧目望去。
马车在大理寺门前停下,驾车的马夫跳下掀开车帘。
一中年妇女踩着脚凳下车,厚重的披风下,是一个枯瘦的身躯。她原本就苍白的脸颊更是在被这雪白的大氅衬出了一丝病态。
陆怀砚只堪堪瞥了一眼,就发现来的人是永平侯夫人李杜若。
思索片刻后还是翻身下马,先上前问候一声,又将人引了进去。
风寒露重,即使她裹得严严实实,两双手也依然被冻得通红。
对于陆少卿的去而复返,大理寺众人有些惊讶,但看到身后的夫人时,却又同时恍然大悟。
男人摆摆手,特地屏退了其他人,就连方才尚在花厅中还未离去的几人,也被他一句“去请世子过来”打发走了。
方才还闲聊的屋子突然只余他们二人相对而坐,静得可怕。
陆怀砚斟了一杯热茶,说道:“天寒地冻,夫人先用些茶水暖暖身子吧。”
“多谢。”
李杜若的唇角只微沾几口便将茶水放下,开门见山道:“不知我儿……”
话未说完,袖口不慎滑落,露出了一截手腕,那骨节白森森的凸出,活像个骷髅。
待她再抬起头,陆怀砚才看清她的正脸。两侧脸颊都枯瘦得凹了进去,眼眶只余一双黑沉沉的眸子还在转着。
李杜若双手握着杯子,勉强地扯了扯嘴角:“让大人见笑了。”
陆怀砚淡笑一声,缓缓开口:“夫人不必拘谨。我早年间曾有幸得李太爷指点一二,一直记着这份师生情谊。”
此话一出,李杜若的眼眶里就有热流涌出。
居然......还有人记得她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