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酒抬起啜了口,又不免对着霍云缨夫妻二人夸赞道:“文远这孩子,朕是越看越欣喜,日后定是国之栋梁。”

父母听到自家孩子被夸耀,自然也是愉悦的,嘴上说着“还需圣人多多指点”,心里早已乐开了花。尤其是霍云缨,端起桌上的酒杯敬了圣人一杯,一口直接饮下,笑言道:“这孩子也不知随了谁,我们二人一个从文,一个从武,倒从未有人喜欢破案的。”

一旁几杯酒水下肚的陆均不由地开始揭夫人的短:“那大概是他在你肚子里的时候,你看了太多的话本子......”

霍云缨不由捂嘴笑道:“哎呀,那只能怪那些话本子写得太吸引人了。”

陆怀砚看着自己这一对不靠谱的父母,不由扶额,专心自己碗里的吃食,冷不丁地突然听到了上首的声音传来:“文远,虽说今日是休假,不应谈及公务,但有件事朕倒是还真的想问问看你的看法。”

陆怀砚连忙起身,叉手回话:“为圣人分忧是臣分内之事。”

圣人示意他上前,说道:“这是之前刑部呈上来的奏疏,你来看看。”

奏疏里着重论述了永平侯及死者胡四是如何的丧心病狂,这么些年又如何的蝇营狗苟,以五石散和各类药物谋取利益,而那些女妓的所作所为倒是被几笔寥寥带过。

倒确实是很像那位裴侍郎的手笔。

陆怀砚恭声道:“臣以为刑部奏疏所言不无道理。如今圣人已严令禁止世人服食五石散,却仍有人阳奉阴违,该当以严惩。”

圣人点头,又问:“那这些女妓当以如何?”

刑部的奏疏里也只含糊地提了几句,一切都待圣人裁决。

“臣以为当以律法,处以绞刑。但......”他顿了顿,难得地垂下头,目光盯着地面闪烁不明。

圣人被勾起了好奇,问道:“但是什么?”

“但此案轰动全城,坊间百姓亦是议论纷纷,甚至有不少那些良家妇的家人们日夜在京兆府鸣冤击鼓,只怕......百姓们一时难以接受。”

“那依你之见,该如何处置?”

他思虑再三,斟酌着语气,最后将头抬起,目视圣人道:“圣人向来怀德,待子如民,定是怜悯众生。法理不外乎人情,不如圣人网开一面,以彰显圣恩。”

圣人听着倒是觉得颇有几分道理,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如何网开一面?”

“虽圣人开恩,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臣记得外祖前些时日传来捷报,已将淄青十二州拿下,现下那里正是百废待兴,无人之荒地,不如将她们以戴罪之身前往开荒,以此将功抵罪。”

圣人点头:“当不失为一计良策。那永平侯世子又当如何?”

陆怀砚道:“圣人恩明,且不说杜世盛枉顾人伦,肆意欺辱我朝诰命夫人,推己度人,没有儿子能看到自己母亲受此屈辱而无动于衷,此事臣不敢妄言,当由圣人亲自定夺。”

圣人叹了一口气:“说起来,朕与这位永平侯夫人还曾见过几面。想当初李太爷还是我老师时,嘴里也时常提起自己的这位幺女。”

虽然时移世易,但往日师生情谊尚在。他顿了顿,终究还是将折子合上,重新落座:“先用膳吧,这些糟心事便留到开春后再行定夺。”

陆怀砚行了一礼,这才跟着坐了下来,重新拿起碗筷进行用食,仿若方才那一段只是微不足道的插曲,却无人知晓这是他深思熟虑多日的结果。

......

陆府,后花园一角。

陆均鬼鬼祟祟地缩在一角摆弄着花坛里的花花草草。

突然耳旁有窸窸窣窣地身影传来,陆均猛地转身,只见自己那个往日君子端方的儿子,正在月光下目光炯炯地看向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