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都骗不到别人,只能骗骗她自己。

客厅安安静静,陆承风看她低眉顺眼的样子,仿若和从前别无二致,不知怎么的,心里涌出股火气,蹙了蹙眉,轻笑:“你倒是很好心。”

他冷着眼说:“我没有记错?你不是都已经辞职了,既然不再是你的事,你又为什么搭理。”

“还是说,你就是想被别人用,不管是不是影响你,你都想被别人用,这样才好突出你的价值?”

云挽忽然觉得心里很难受,他这显然是生气了,想吵架,说话夹枪带棒,讽刺她心肠软弱,嘲讽她只是为了急于证明自己。

他对他手下的人说过这种话吗。

他们替他办事,为他兢兢业业伏案工作的时候,他也会说他们是“喜欢被人用”吗?

他对他们的履历那么了解。

对她一无所知。

她有时候觉得,她还不如他身边用惯的人。

她眼圈急剧红了,只是玄关黑漆漆,只有微弱夜色,从她身后照透进来。

她逆着光站着,他也看不清。

“我不是喜欢给人用。”

她低声说:“我上次说过了,以前上班的时候,同事帮过我,主编,也很赏识我,我只是想帮个忙而已。”

她反问他:“要是是你,你难道会拒绝吗?”

他没接她这话,只是估计也被激怒了,抬唇冷笑:“哦,她赏识你,你现在是什么意思,觉得现在你没有工作了是我的问题?”

她下意识摇头:“不是……”

“我有逼过你吗,所有路不都是你自己选的吗?”

他居高临下审视她,俯瞰她,带着他不自知的威严和咄咄逼人姿态:“你们杂志社工资,一个月可以给你开多少?我每个月固定往你卡里打的钱,结婚三年,你甚至可以把杂志社买下来。”

“你现在是既享受好处,又不想接受相应的后果。”

陆承风顿了顿,有几分轻蔑笑:“你不能什么都要吧。”

她指尖苍白,觉得和他说话心好累。

云挽不太会吵架,不仅是脾气使然,最主要是她不太会说激烈的话。

嘴比较笨,解释起来,也只会翻来覆去:“我不是什么都要,我没有这么想,我只是”

她着急停顿:“我没有说怪谁,我也没有什么都要,是你问我为什么晚回来,我解释了一句而已,我从来没有说是因为……”

“随你。”

他不紧不慢起身,拿过茶几上的水杯呷了一口,拎过外套迈上二楼。

书房门被掩上。

一瞬间。

客厅重新恢复空荡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原本还泛着热意的指尖也变得微微冷下来。

云挽垂着头,在玄关口站了阵,觉得后背都被风吹得冷透。

她把门带起来,挪动脚步进了客厅,茶几上那盆君子兰今天还没人浇水。家里这些事,向来都是她做,反正陆承风从来不关心。

就像他不理解她的同事关系,他不理解她在这里,其实没有多少朋友。

沪城是他的沪城,是他如鱼得水,全盛之地。

可对她来说,这座城市,除去他以外,已经没有太多记忆。

因此最初来到这座城市安身立命,主编对她的知遇之恩,她才忘不掉。

他很多事都说得很对,可是他没有想过,她只是个普通人。

在他的世界里,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人配做他恩人,配给他恩情。

他要什么,唾手可得。

可是她不是这样的。

她不在这里长大,甚至不像他有亲人在这里。

这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