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张了张唇,垂下眼睫:“我从前有过婚姻,知道这两者之间差别。”
时朗笑了笑:“小挽,你拒绝我就拒绝,不用说这些安慰我。”
云挽有点紧张望着他。
时朗沉默一会,平复了情绪:“是因为那个男人吗?”
云挽一愣:“嗯?”
“之前总是看到有一辆车停在杂志社门口,是来看你的吧?只是你自己可能没注意。”时朗说,“有时候我送你回去,他会跟一段路,只是到了楼下,他就走了。”
他语气微叹:“是你前夫?我虽然没见过,但大概也能猜出来。你以前,是不是挺喜欢他的?”
云挽呼吸有一瞬停滞,脑袋发懵。
他刚刚在说什么,谁总是跑来杂志社,谁等她下班,还跟着他们一起走?
明明每个字都听得懂,组合到一起,却不明白意思了。
她心里百味杂陈,夜风吹过,人清清冷冷。
云挽垂眸:“是和他有关,只是不是在准备复合,而是我现在,确实不适合和一个新的人开始。”
“我从前和他在一起,纠葛太深,以至于我现在也没能忘掉他。我心里有人,和老师您在一起,对您也不公平。”
时朗一笑:“要是我说我不在意呢?”
云挽微微睁大眼睛,反应过来,肉眼可见地慌了:“时老师,您别开这种玩笑。”
时朗轻声笑了笑:“怎么了,你不相信你有这种魅力吗?”
然而见她神情越来越苍白。
时朗敛起笑容,低眸温和道:“好了,和你玩笑罢了。”
他缓步走上前,帮她理了理衣襟:“我这个人,不喜欢纠缠,也不喜欢勉强,既然你不愿,我也就心里有数。你不要有心理压力,你拒绝了,以后就当我从没说过。”
他的确温和,就像脉脉流淌的水,和他相处,不会有任何压力。
云挽盯着他手腕:“谢谢老师。”
时朗将手腕撤开,退后一步:“回家吧,我也回去了,你把这件事忘了,嗯?”
他弯了弯唇,拎过外套重新招了辆出租,黄色的车身打眼,很快驶出梧桐街道。
夜风微冷,拂在身上还是带着水汽。云挽独自站了很久。
只是情绪始终没有平静下来,她唇色发白,心事重重上了楼。
其实说实话,时朗挺好的,温柔体贴,善解人意,作为年长者,总是能引导她关照她。倘若对丈夫的期待可以抛开感情,和他在一起,也算是很好的选择。
可她抛不开。
她有瞬间,竟然蓦地想起来,她究竟喜欢陆承风什么。
约莫是他的固执。
他为了任何想要的人,想做的事,都可以耗尽所有,不顾一切。他是燃着永不熄的火焰,激烈持久,也威慑逼人。所以她最爱他的地方,才会变成最刺伤她的地方。
越接近他,就越会被灼伤。
楼道寂静无声,只有窗外敲击的雨响。
灯坏了,还没来得及修,云挽凭着夜视,摸黑上了楼。然而靠近家门的墙边,突然看见有道人影靠在那里。
说是靠不合适,他其实是坐在地上的,大概是累了,或是等她的时间太长,站不住了。
云挽看见他贴着墙,脖颈低垂,手肘愣愣搭在屈起的膝盖上。
听到声响,他茫然偏了偏头。
“你过来,怎么都不说一声。”云挽觉得自己声音很干涩。
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过来的,也不知道刚刚在楼下,她和时朗那段对话,他听到几分。
她怕他听见了,但更怕他只听了一半。
云挽止不住指尖打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