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不知怎么地,陡然触到了她,云挽心里非常非常难受:“我想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什么时候是真实。
什么时候,是带有目的。
还是,自始至终,都只是利用她在导演一场戏呢。
栾琛眸光深深沉沉,大掌攥住她破损的手腕,他有几秒沉默,没有说话。云挽不知道他是不愿说,还是仍然在谋算。
他演了好久,演得好真,他是比陆承风更不简单的男人。
过了良久,栾琛说:“你觉得是什么时候。”
或许是接二连三的打击,忽如其来,云挽最初震惊,现在竟然也逐渐平静起来。她说:“是你刚回国吗。”
那时候她去酒店,给陆承风送完和江家的换地权益书,被穆丝遥身上,和她一样的蓝宝石首饰,折磨得很痛苦,独自在落地窗看雨。
转头就看到了他。
他说他刚从美国回来,问她愿不愿意赏脸,一起聚餐。
“你刚回国,就已经计划好这些了吗。”她声音温软,安安静静,“聚餐,送我回家,还有后来福利院,都是在你意料之中吗。”
然而栾琛却摇头:“没有那么久。”
她声音沙哑:“那是什么时候。”
他的目光投向地板,那里有一小片月亮递进来:“是那次去福利院,你晕倒,我送你去医院。”
她怔怔睁大眼睛:“医院,我怀孕的时候?”
他没看她,淡淡嗯。
云挽忽然想起来那一天的事,她醒过来,栾琛就已经守在床边,神情显得略微古怪。
那时候她只是单纯以为,他是误会她没结婚就怀孕,有些难以接受,因此没有多想。再加上那段时间,她基本都在想着陆承风的事,更加对老同学的情绪接受无能。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个时候,他已经筹谋好了一切打算。
栾琛说:“你知不知道我们做生意的,最要紧的其实是借力打力?”
他转过头,她神情带着丝丝哀婉,几乎让人不忍看。
栾琛抿唇:“我知道,如果我现在对你说,我确实喜欢你,你大概并不会信,或许更会觉得恶心。可是,挽挽,那时候知道你怀孕,我确实产生过想不顾一切把你抢到身边的念头。我不知道这个念头怎么来,也不知道要是真这么做了,后续该怎么应对,如何收场。”
“可我就是这样想了。我从前也没有喜欢过别人,这是喜欢吗,我很茫然,可如果不是,我为什么会感觉到痛苦。”
“这种痛苦,在后来海陵岛江家满月宴,我知道你是他妻子后,更增加了一部分,反复折磨我。”
“我和他,我很早就知道袁姿做过什么,这在栾家已经不是秘密。当年她想认祖归宗,是将管家留下的一部分资产,作为投名状,才终于得到我家里认可。”
“他呢。他恨袁姿多年,当然也更知道她究竟什么身世,和闽南各大家族是什么关系……他认得我,我们彼此都认得,我那时候就明白,你是谁的妻子不好呢,偏偏是他的,我若想得到你,除非真的和他不死不休。”
云挽死死咬唇,几乎屏住呼吸,有一刹那,所有忽略的细节在脑海中烟花似的炸开。
她悲伤看着栾琛,仿佛并不认得他。
想起那晚酒店的事,忽然就明白,为什么明明陆承风并不是暴躁易怒的性格,甚至在商场上常带笑面。
却会在海陵岛的酒店,第一次见栾琛时,那样大动肝火。
为什么后来会声声质问她。
会警告,会声音喑哑地对她说:“你不能背叛我。”
她心里突然像是缺了个洞,船舱外的风倒灌进来,她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