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渔村,海边的浪潮,她摔过的金鱼炮,沿着村路点过的路灯。

今后应该,也不会再有了。

心里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失落,她望着远处点点俗世灯火,后知后觉,泛起一阵浅浅的疼。

明明她最想要离开他。

现在离开了,她却莫名开始,想起他了。

栾琛的私人医生很专业,检查完身体,她没有别的伤口,他又问了近期送服过的药物,开了些新药就走了。

栾琛把她带到二楼:“你住这里,看看喜欢吗。”

房间很宽敞,布置得极其温馨,法式碎花精致的壁纸,深暖色调床铺,壁灯嵌在床头,灯光也调成了温暖的颜色。

是和陆承风喜欢的装修,完全不同的风格。

云挽本就只是暂住,怎么会挑三拣四。她看了一圈,很诚恳说:“谢谢,很漂亮。”

栾琛微笑:“你喜欢就好。”

她低睫,也不知道这时候,还应该再说些什么。

索性栾琛也放过了她,嘱咐道:“很晚了,我让佣人备了睡衣和换洗衣物,你洗个澡,就早点休息吧。”

他深邃的眼瞳看她:“其余的事情,不要再去想了,睡一觉起来就能忘记了。”

她轻声说:“好。”

可是真的能说忘就忘记吗。她沉默地拿过衣物,进了淋浴间,出来后,雨水空濛,月色已经淡得不像话。

她在一个对她来说,那么陌生的地方。

她向来没什么安全感,栾琛即使救她出来,带她回家,也不过从一个陌生地,换到了另一个陌生地。

他家中装潢陌生,浴室常用的沐浴露,味道陌生,床铺,被褥,衣服,都是陌生。

他们都关系,也似远非近。

真是奇怪,她睡在温暖舒适的被褥里,想起的,却是小渔村,那个简陋,却能一夜听遍浪潮的房间。

她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噩梦。

然而雨下了一夜,她真正梦醒了,她期盼想见的那个人,却还是没有出现。

*

隔天上午,云挽浑浑噩噩醒了过来。

她做了一整晚的噩梦,睡得并不好。

她坐在床上,醒了醒神。想起自己是在别人的家里,要是栾琛都醒了,她却还睡着,未免太不礼貌。

云挽拿过床头的衣服,换好下了床。

走廊里静悄悄的,她沿着扶手走到楼下,才碰见栾琛的保姆。

“您好,您家先生呢?”

“先生在庭院呢,下雨了,他雨天喜欢喂金鱼。您需要用早饭吗?先生吩咐了,您的早餐我们一直热着。”

云挽道了声谢,说暂时不用:“我去寻一下他。”

保姆指引她走去院子,栾家的院子风趣雅致,竟然也是假山池水,中式庭院。

庭院水榭歌台,雨披回廊宛转,中央一方很大的池塘,荷花开了,游鱼点点,斜斜的雨丝从廊檐打落,激出一阵荷香。

她远远地,就看见,栾琛坐在中央的水台喂鱼。

他西装外套宽下,只留衬衫和一件灰色马甲,同色系西裤,熨烫得妥帖,裤缝笔直垂在腿边。

云挽从回廊走出来,他身边助理看见了,撑着一把伞,匆匆来接:“云小姐。”

云挽不太习惯,小声说:“多谢。”

“我们应该的。”

她跟着助理走过去,水台上,轻薄白色纱幔飘扬。被雨水浸透。

栾琛起初没出声,望着鱼池,神情专注,直到后来眼睛才抬起。

转向她,笑笑说:“喂鱼吗?”

她没说。

反而问:“这些鱼,平时一直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