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数秒,身后的人才哑声道:“我知道你没睡。”顿了顿,“你能转过来,跟我说说话吗。”
可是不能,她眼睫颤抖在心里想。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状态,好像人不知道在哪一瞬间,就忽然被抽走力气,勇气,反反复复的情绪,成为一个自己也很陌生的人。
她其实也想过开口的。
然而身体却仿佛很疲倦,她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弹,也就张不开嘴了。
他也问过低声下气的问题,譬如:“你为什么喜欢他。”
声线平静得好像在说陈述句。
她还是不准备回答。
只是睁开眼,眼睛空洞而茫然地,望着雕花木床的床板。
后来,他大概隐约明白,她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了,于是便抿唇,不再问,说了句:“睡吧。”
掌心捂住她眼睛,额头抵住肩窝,拥着她沉默了一整晚,直到天蒙蒙亮,他才安静合上眼睛。
那晚也是这样。
他抱她很久,倒是没问她去鲤跃轩的事,估计是警卫没起疑,就没和他报备。
只是默然很久,忽然说:“我最近忙得三天没有回来。”他停顿,挨着她耳廓,“你有想我吗?”
她攥紧被子,指节苍白。
他漫不经心地喑哑道:“我今天看到他了。”
云挽眼睛发颤。
这个“他”是谁,显而易见。
“我和朋友去吃饭,在鲤跃轩,他也在,身边跟着的人我认识,都是这边的投资方,我之前也打过交道。他可能是去谈生意。”
“你知不知道,你那次和他见面,我其实真的不是很高兴的,他在闽南的生意,我废了很多。”陆承风慢慢道,“可他根基深,我废他,很难,我最近手头也有急事,代价也大。”
他靠着她耳廓:“可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满满,他最近过得不是很好,没有你印象中意气风发了,我心里却很痛快。”
他当然觉得痛快,云挽默然想,她不知道陆承风之前和栾家有没有过节。
如果没有,只是为了她。
那他如今把她锁在家里,不准她出去,和栾琛见面。他又弄得栾琛吃暗亏,疲惫不堪。
他是该得意才对。
云挽愣了愣,小声说:“那恭喜你了。”
“嗯。”他轻应,微微咬她的耳朵,“我知道你不高兴,你是不是担心他?可是我没办法,他有点欺人太甚了。”
呼吸喷洒的滚烫气息落下,钻进耳朵。
她浑身细细发着颤。
陆承风掌心握住她脸颊:“你也不要怪我狠心,我只是不允许你们见面,我没有把你手机也一并收走。你要是想联系他,还是可以联系。”
他低低地道:“如果你想看看,他最近狼狈样子的话。”
她没来由笑一声。
陆承风一怔:“满满,为什么笑。”
她垂眼,说没什么:“就是突然笑出来了。”
他不知道,她今晚已经见过了栾琛。
果然像他所说,栾琛过得不太好,肉眼可见的憔悴,疲倦,她见到他,他下巴甚至还有青青的胡茬浅印。
陆承风就是这种性格,真的惹到他,他自损八百,也要对方折兵一千。
不死不休。
然而多么可笑,他费尽心力,就好像有多在乎她一样。
可是究竟是在乎,还是仅仅只是,好胜心作祟,觉得栾琛挑战了他男人尊严。
只有他心里最清楚。
她想到那张离婚协议,手指止不住发抖。
他凑过来说:“满满,你把他忘了吧,好不好?我可以当做没发生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