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没关系的。”

季路元用脏兮兮的手抚摸她的头顶,“我都知道了,不是阿棠的错。”

他从来都是坏脾气,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显得格外的耐心又软和。

“阿棠也不想的,不是阿棠的错。”

……

带着甘苦气息的温热大手轻轻拂去她脸上的泪珠,郁棠呜咽一声,在一片静谧的夜色里紧紧攥住了床榻旁的那只手。

“我,我不是要……”

她语无伦次地低声解释,明明已经病得神昏意乱,却也很快认出了榻边的人。

“我没有发觉那支钗……”

“我知道,我都知道了。”

季路元摩挲着她的手指,一声接着一声轻柔地安抚她,“阿棠也不想的,不是阿棠的错。”

泽兰将药碗放在榻头,之后便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季路元顺着郁棠拉扯的力道半躺下来,坚实的左臂顺势上移,掌心一搭一扣,牢牢将人面对面地锁进了怀里。

厚重的帷帐将卧榻圈成了一座寂寂的孤岛,季路元陪她宿在岛上,一面拍着她的脊背,一面柔声地同她讲着话。

“我在你的书箱里看到了《四海方舆志》,阿棠喜欢下雪天吗?可惜京城的冬日总是很短,雪落在地上旋即便会融化,鲜少能见到书里描绘的万里皑皑的波澜壮景。”

他轻言软语,沉缓的声调像是山涧里流淌的冽冽冷泉,潺湲越过炽热火海,给予郁棠唯一的清凉慰藉。

“但平卢就不一样了,平卢的冬天很长也很漂亮,那里有巍峨的山,每当大雪初霁,放眼都是一望无际的白,雪层又厚又干净,摔一跤都不会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