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的烫伤怎的还没好?”
他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此时的自己尚未来得及戴上那副寡情疏淡的伪装,眉宇间的忧心紧张历历可辨。
“给你的药没有用吗?”
郁棠点头又摇头,压根儿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她心急地张了张口,是个想提醒他注意来人的架势,可听见那稳健步伐已然停在窗前,又赶忙噤了声,二指点着车门,悄悄地给季世子使眼色。
季路元叹一口气,“没事的,车外那是……”
“是什么是?”
男声又起,沉沉嗓音较之方才却多了两分玩笑的戏谑,
“禁军巡查,别磨磨蹭蹭的,立刻给我下车。”
“啧。”
季路元怏然看向窗外,“公主待在这里,臣下去一趟。”
言罢撩了车帘,黑着一张脸下了马车。
郁棠做贼心虚地往角落里蜷了蜷,小心翼翼地掀起车帘的一角向外望去,她视野受限,目之所见便只有季世子侧足而立的挺拔背影,以及与他比肩而伫,身姿体貌却半点都不逊于他的年轻男子。
那男子看着约摸二十出头,眉目端而俊俏,五官虽不锐利,周身却自带一股不怒而威的冷峻之感。
他身上穿着禁军的软铠,背后负一重剑,剑柄以绳缠绕,一缕暗红系带自然地垂落于胸前。郁棠探查的视线顺着红带一路向上,待看清那玄铁的兽头剑首时,心下便当即了然。
剑刃为凶器,剑首的纹样遂多为寓意祥和的云纹或是如意结,这以凶猛兽头为剑首的玄铁宝剑,阖宫上下也找不出几把,眼前这人十有八九就是宫中的禁军统领,商言铮。
郁棠愈加向前挪了挪,屏息凝神着侧耳窥闻,就听见季世子语调阴郁,正没什么好气地质问着商大将军有何贵干。
商言铮并不知晓郁棠在车里烫伤的事,现下冷不防遭了季世子一通白眼,应时便诧然地挑了挑眉,莫名其妙道:
“季路元,你瞧瞧你这副德行,好像我欠了你八百两金一样。你那能自由出入东华门的腰牌是谁给你的?当下对我如此无礼,不怕我将腰牌收回去?”
“无故拦住别人的马车,商大将军这是打招呼还是摆官腔?”
季路元横眼睨他,
“话说起来,朝廷是发不起商大将军的俸禄了,这才逼得你亲自守门来赚酒钱?若真是如此,稍后商统领便跟着我一同回去府上打杂除草吧,我家底虽不丰厚,赏你几个铜板倒还不成问题。”
“……”
商言铮皱着眉头‘嘶’了一声,“你今日是吃过火铳了?讲个话夹枪带棒的。”
他边说边后撤一步,不动声色地扫了扫郁棠藏身的马车,挤眉弄眼道:
“诶,车上那是谁啊?捂得这么严实,莫不是你那悬悬在念的小青梅?你我二人相交多年,我对你那小青梅向来都是只闻其人不知其貌,正好今日遇上了,你让我看看呗。”
季世子没承认也没否认,左移两步挡住了商言铮探究的视线,“有什么好看的?”
“巧了不是?我这人一身反骨,生平最爱看的就是不好看的东西。”商言铮挥手将他拨到一边,“这都带进宫里来了,怎么?你要请陛下赐婚啊?”
“商言铮,我劝你谨言慎行,她好看的很。”季路元冷冷眈他一眼,重又挡住他的视线,“不是带她进宫,是送她回宫,她胆子小,你别声张。”
“哎哟哟,她还真在车上啊?”
商统领的面上顿时显出个套话得逞后的猖狂笑容,只是笑着笑着,那点子得意却渐渐僵在了脸上。
“等等,送回宫?!季路元你……”
他惊愕瞠目,“你那青梅竹马原本就在宫里?是谁?娘娘还是女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