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游移间,对面的戛斯兵已经举刀走了过来,郁棠叹了一口气,苦口婆心地用戛斯语开口劝道:

“你们还是快走吧,我夫君性情凶恶,脾气也差得很,他若是来了,你们就跑不掉了。”

她煞有介事,

“他会把你们一个一个全都抓起来狠揍一顿,一边揍,一边还会骂你们混账东西。”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走在最前的戛斯兵便已抓紧了她的头发,刀锋贴在她脖颈上,微一用力便在其上添了一道血痕。

郁棠半阖着眼‘嘶’了一声,眉头因为疼痛本能皱起,面上却没有多少惶恐。

毕竟身后三步远的屋顶上已然传来了些许凌乱又慌张的脚步声,郁棠攥了攥指,亦有所感地稍稍向右偏了偏头。

果然,下一刻,一枚玄铁的手镖几乎贴着她的耳侧射了过来,带着强劲到可怕的巨大力道,将那不知死活的戛斯兵牢牢钉入了后方的院墙。

“你们这群混账东西!”

季路元自旁侧屋顶一跃而下,轻矫身姿如仙人降世,在这皑皑白雪间莫名显出几分萧然物外的清雅意味;

然这仙人又着实凶残狂躁,面色黢黑骇人,手上动作干净利落,拳拳到肉,丁点不含糊。

很快的,几个戛斯兵便被逐一撂倒,一个个佝偻蜷缩地捂着肚子,连声痛呼都发不出。

郁璟仪晚到一步,带着盛时闻将倒地的戛斯兵五花大绑带了回去,季路元则沉着一张脸走到郁棠面前,身躯一弯,囫囵将她从泥泞的雪地上抱了起来。

“郁棠!”

他大声吼她,手臂却在止不住地颤抖,

“你干脆直接杀了我算了!让我化作鬼魂亦步亦趋地守在你身边,总好过现下日日担惊受怕!”

“我才不要杀你呢。”郁棠莞尔着仰头去亲他的唇角,“杀了你我还要守寡。”

甜软的唇持续下移,又在他下巴上吻了一记,

“我没受伤,你方才不是也察觉了嘛,这巷子里没有血腥气,我一早就把给十九买的点心藏在衣服里了。”

她眉眼弯弯地抽出腹部的匕首,

“哝,给你,让父皇下旨出兵的证据和理由。”

戛斯骑兵在大勰境内行刺公主,胆大包天,罪不容诛。

世事变幻无常,前世今生,兜兜转转,到了最后,她竟还是做了这枚‘引战’的棋子。

白惨惨的日光徐徐滑过巷道两侧飞檐的廊角,冉冉照亮了郁棠手中那柄特殊的匕首,季路元眉头倏地一跳,敏锐地在匕首的末端瞧见了丁点刺目的猩红。

“你受伤了?”郁郁愤懑即刻转为慌乱,季路元眸光一沉,下意识就要去翻她的衣襟,“伤到哪里了?给我看看。”

郁棠‘唔’了一声,一手按住他的手,另一手不甚在意地抹去了刀尖上的那点血迹,“大抵是那戛斯兵捅刀时太用力,将点心捅穿了吧。无妨的,不是很疼,我们回去再看吧。”

她说完这话,在背光的黯淡里瞧见了季路元下颌紧绷的冷硬线条,知道这人又开始尤自生起了闷气,遂又拉长声音,软软地补了一句,

“鱼买回来了吗?季昱安,我饿死了,我们快回去用午膳吧。”

***

诚然季世子对郁棠几乎是有求必应,但在此情此景之下,回府之后的第一要事显然不是用午膳。

温煦的榻间灯火融融,季路元黑着一张脸,一言不发地替郁棠处理着小腹上的伤口。

匕首确实捅穿了糕点,但好在郁棠只是被那刀尖戳破了一寸皮肉,上过两层药后便止了血,除去直腰时略感不适,其余的倒是真没什么大碍。

“季昱安。”

郁棠偏头系上里衣的带子,旋即又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