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局说:“甭叫了,我已经跟市委纪委打了招呼,你们侯局带着那帮老头待会就到,你先出去准备迎他们吧。”
杨成栋正巴不得出去抽根烟:“是!”
一拨人都奉命走了,病房门关上,恢复了安静。宋平缓缓坐在病床边,又把椅子挪近了点,端详着雪白枕头上步重华平静脸,半晌才喃喃道:“……他小时候睡觉也是这么老实。”
林?诖故终驹诒呱厦豢陨?。
“他满十岁那年,我俩刚结伴北上。那时候与其说是我收养他,不如说是一个大单身汉带着一个小单身汉搭伙过日子,彼此学着在漫长时间里互相安慰,互相治愈。那个时候没有应激综合征那么时髦说法,我们都感觉自己病了,但不知道病在哪里,有个孩子是我生活指望。
”
宋平垂下头,深深叹了口气。
“直到后来遇到秀娟,有了卉卉和小远,我还是觉得他像我大儿子。我曾经想过以后留下东西要平均分给他们三个,尽管他可能并不需要,尽管他外公和母亲留给他已经很多很多了……但我却没想到,世间缘分如此短暂,分离总是那么轻易,叫人连准备一下都来不及。”
林?谀抗庠诓街鼗?沉睡脸上一瞟,又望向宋平,微微笑道:“您这半个月来天天守在病床前就是为了念叨这个吗?”
宋平扭头与他视线一对,反问:“不然呢?”
“哦,没什么。”林?谛Φ溃骸拔抑皇蔷醯茫?您这话说得好像已经确定杀死彭宛是步支队了似,听着叫人心里真不是滋味。”
宋平淡淡笑了下,意味深长道:“如果杀人不是步重华,恐怕才会有人心里不是滋味吧?”
霎时林?谏袂橛行┪⒚畋浠?,但那只是眨眼间事。只听病床咯吱咯吱响了两下,步重华缓缓睁开眼睛,恍惚动了动手臂:
“宋……”
“你终于醒了?别乱动!”宋平起身一把按住他手,立刻按下护士铃:“好好躺着,感觉怎么样?”
步重华闭上眼睛,少顷复又睁开,视线略微清明了些,就着宋平手喝了两口水,长长吁了口气,像是忍着眩晕一样费力地坐起身靠在病床头,茫然望着病房:
“我这是……”
“这是市一院,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车祸,密室,彭宛跟她儿子,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你知道吗?”
――彭宛。
步重华在听到这两个字时候乍看没什么反应,但几秒钟后突然像被针扎了似,瞳孔霎时缩紧:“……彭……宛……”
宋平急切道:“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车祸后是谁把你们转移到废弃仓库去,你有没有看见绑匪脸?”
“我……”
“密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有没有人进去过?彭宛有没有跟绑匪接触过?”
“……”
步重华痛苦地撑住额角,手指深深插进头发,仿佛无数画面正像井喷一样从脑海深处爆发出来。林?诤?疑地眯起眼睛,这时病房门被值班医生护士哐当推开了,一拨人同时涌进来:“醒了吗醒了吗?”“感觉怎么样?”“别乱动别乱动!”
问话局面骤然打破,宋平想把步重华按回病床接受检查,这时突然“啪!”一声被横里伸来一只手挡住了,只见林?谒亢敛环诺亟艚舳⒆挪街鼗?:“步支队,彭宛死了。”
步重华蓦然定住。
但林?诿挥懈?他反应时间,更没有给宋平阻止余地,下一句更直接问话已当头砸下:“是谁杀了她,吴雩还是你?!”
宋平怒道:“林?冢 ?
满屋子护士不敢动,只有步重华不住喘息,直勾勾盯着面前空气。墙上挂钟秒针只移动了短短几格,但时间却漫长得令人瞠目,终于他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