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黄葛。
她在冬日被母亲派人推到水里,因此肚子里的孩子一直没养好,变成了死胎。
他知道这件事,但他没办法去报官去惩罚自己的母亲,于是只能将这件事轻轻揭过去。
他为此对黄葛抱有愧疚,但越愧疚他越无法面对这个自己曾经爱过的人,反而想要去寻求另外一个能让他喘息的怀抱。
但一直逃避的东西,也终有一天会逼着他去面对。面对自己和所有亲近之人身上最不堪的一面。
说出这话后,看到母亲和姐姐死灰般的面容,崔衡心中既有愧疚,也有畅快。
他毫无疑问爱着且痛恨着面前的亲人,而她们对他想必也是如此。
他无视那些反驳、控诉和哭泣,再一次平静宣告:“我去肃州,但我不会得到任何荣誉和功名利禄,我不会成为四叔那样,让你感到满足欣慰的,有出息的儿子。”
他曾经很羡慕四叔,羡慕他的自由,也很崇拜四叔,崇拜他的成功,想要成为和他一样建功立业的大将军。但现在他知道,那不可能了。
“母亲,我要告诉你,你和我想要的,最终都会是一场空。”
崔衡带着简单的行囊,骑着马,在母亲的咒骂和哭声中离开梁京。
就在同一天,有一抬载着新娘的花轿,被抬进林府今日是林渊的表妹乔锦佩嫁给他的日子。
痴恋表兄的乔锦佩,终于在今日得偿所愿。
她带着对记忆中那个英俊潇洒才学过人的表兄的憧憬,见到了如今卧床不能动弹的林渊。
有人逃离围墙,有人从一片围墙进入另一片围墙。
崔衡不顾一切的逃离,和临走前说的那些话,让李氏难受了好几日。
崔萼心疼母亲,这几日常来陪她说话。
李氏这一日拉着女儿的手,说道:“萼娘,明日你随我一同去你四叔府上,求他帮帮你弟弟,你四叔对侄子侄女总会有点好脸色,你求他比我说话有用。”
崔萼沉默了片刻,勉强说:“崔衡话都说得那么绝了,你还管他干什么,不如等他自己吃点苦头。”
“他就是再不懂事,我当娘的还真跟他生气计较不成?他一个人跑那么远,我怎么放心,好歹让你四叔找关系照顾他,等过段时间,想办法再劝他回来。”李氏理所当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