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柳回笙没有。

她从手提包里取出一张A4大小的文件,起身走向病床,将那张轻飘飘的纸放到谢嘉面前。

“这是?”谢嘉迟疑了一下,开始阅读上面的日文。日语6级加上留学3年,他可以读懂上面的文字。

“松野的面试邀请函。”

谢嘉震惊,仔细阅读这封打印出来的邮件内容,确实是邀请函没错。

柳回笙解释:

“我从你们公司的人事那要了你的资料,做了个简历,结果他们很满意,并且很想跟你谈谈。你可以考虑考虑,如果想了解下呢,就跟他们谈谈。起码,在很多人眼里,你是很优秀的。”

谢嘉不信她的话:“你别开玩笑了。”

柳回笙直说:“你觉得,我会浪费我大好的休息日,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跟你开个玩笑么?”

谢嘉没有说话,攥着那张颠覆他认知的纸张用力到指甲盖惨白,脊背拱成龙虾。许久许久,久到柳回笙以为他又陷入自己的内心世界时,他才开口:

“你知道我跟郭崇安的事,他死了,公司倒了,你想让我走,实际,就是让我逃避。”

跟其他人不一样,在“你要加油”“你要勇敢面对人生”“你要撑过去”的助威声中,独独柳回笙一个,让他离开。

柳回笙的眼睫动了一动,启唇:

“逃避,也是一种办法。可以逃,证明还有路可以走。”

叮!

微风拂过风铃,拨弄出清脆悦耳的金属碰撞声。

谢嘉愕然抬头,看向柳回笙的眼睛瞪得溜圆,那是几个月来,第一次,眼睛里出现光亮。好像一个人孤身走在迷雾重重的森林深处,以为要被荆棘丛吞噬时,脚下突然多出一条小径。

很窄,很细,却十分平坦。

柳回笙看向他,眸底一片澄明,一字一句道:

“既然在蓊城过得不好,那就回到你光鲜亮丽的地方。”

去东京有生路吗?大概吧。因为那里不但有他向往的工作,熟悉的生活环境,还有一个做心理医生的哥哥。

反之,留在蓊城只有死路。

海边峭壁的栀子经受积年累月的璀璨中惴惴不安,石缝的养料贫瘠,头顶的阳光酷烈,叶子一片一片凋落,引以为傲的针刺一根一根枯萎。在晒死、枯死、饿死之间纠缠徘徊,直到有人告诉他,大可以摒弃峭壁,奔向浩瀚无边的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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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医院,柳回笙收到一条短信,是郭崇安的未婚妻方卿。

【柳警官,谢谢您和赵警官,我想,这次我要勇敢一点】

勇敢?

柳回笙疑惑。

方卿是这起案子的另一个受害者。被郭崇安精神操纵后一度想要自杀,后来为了昔日“好友”魏静,不惜隐瞒警方,半夜开车帮其“潜逃”。

柳回笙本来看时间尚早,打算打个车去方卿家,开解她与魏静之间因为出身和境遇造成的误会,结果一不留神,被某个人抢了先?

这个“某个人”看来就是赵与。

几年不见,那个说话跟机器一样的赵与,会安慰人了?

打开微信,点开置顶的聊天框,暗调的警局照片的头像在那一刻似乎亮了一些,细长的手指在键盘点击几下:

【笙:在哪?】

【Z:停车场】

【笙:哪个停车场?】

【Z:医院】

【笙:那你上来吧,我结束了】

【Z:稍等】

【笙:怎么了?】

【Z:上个洗手间】

表面说着上洗手间,实际,刚从方卿家出来的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