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间宽阔的心理诊室。

30平米左右的面积装修十分简洁，一套电脑桌椅，一个单人立柜, 两张单人沙发, 都是磨砂和哑光的材质。色调从杏色到驼色深浅不一，可以助力让病人卸下心防接受治疗的配置。桌上一架台式电脑，一台加湿器, 几个收工摆件，一只迷你音乐盒。

但，空无一人。

“这不可能。”

盯梢的女警员瞪圆了眼睛：

“我天天在马路对面，欧阳镜没有出来过。”

柳回笙用手背抹去嘴角裂口的血, 擦出一片带状血迹, 分析道：

“也可能从后门走了。”

撑着虚弱的身体走出病房, 走廊尽头的监控可以拍到这个诊室。

诊室内部没有轮椅, 如果欧阳镜坐着轮椅出去，就算走医院后门，经过护士站的时候必然会被值班的护士看到。

佟华嗅觉灵敏，摸到这里面不对劲，赶紧说：

“我去调监控, 看她到底走没走。”

柳回笙的大脑飞速思考：“先不用。贾书华送回去了么？”

佟华估算：“这会儿还没有。”

“先别送回去，把她先带上来。”

要是欧阳镜回家, 贾书华一定知道。

换言之, 能给欧阳镜制造不在场证明的，只有贾书华。

再次被架上来时, 贾书华的情绪抚平了很多。接到警员那些防备又责怪的眼神, 她心里觉得后悔，从前的她也是知书达理, 善解人意的。但每次碰到柳回笙，莫名其妙就会觉得烦躁，甚至好几次想冲上去动手，把她撕碎。今天终于没忍住，动了手，可后果却是她不想面对的。

“佟队，人带上来了。”

警员把她带进诊室，果然，看到柳回笙那张病恹恹的脸，心里又开始急躁。

柳回笙在冯晓静的搀扶下从沙发起身，随后轻轻挥开她的手，独自停到贾书华面前，苍白的脸眼眸深邃，黝黑宛如深渊，启唇，问道：

“欧阳镜昨天有没有回家？”

“我妈昨天回家了。”

【重复提问式回答】

柳回笙继续：“她现在在家么？”

贾书华挠了下鼻梁：“她当然在家。”

【说谎时挠鼻梁】【用“当然”隔开“她”和“在家”】

两个看似肯定的回答，给了柳回笙截然相反答案，于是再不问下去，直接指破：

“她没有回家，昨天她一早就出门了。你以为她来了医院，护士也看到她来了，但是什么时候走的，没人知道。”

说着，眼睛往下一扫贾书华的脚尖挪动，朝向门口。

她想逃了。

这更加印证柳回笙的推测，于是不再试探，直截了当说：

“赵与的事情昨天晚上就上了新闻，就算你今天才看到，担心她，那去的也应该是警局，而不是医院。在你心里，分量能超过赵与的，只有欧阳镜。所以，是欧阳镜整晚没有回家，你联系不上她，才来找她。”

一面说，一面审视贾书华脸上一闪而过的表情。看着她眼睑周围的肌肉一点一点绷紧，嘴唇一点一点往里收得更厉害，脚尖从之前的小角度扭转到90度。

柳回笙点头：

“很好，你的表情告诉我了。”

贾书华瞪着她咒骂：“柳回笙，你别以为你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我告诉你！飞姐有今天都是你害的！都是因为你！”

柳回笙没有看她，轻盈转身，看向佟华：“佟警官，麻烦你带贾书华回去，做进一步笔录。”

然后走向窗口，位于6楼的高度让人望而却步，即便欧阳镜双腿健全，也无法从这里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