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佟华满意地点头，鬓角的灰发折射几丝光线，“我也觉得奇怪。他们既然有枪，找个室外的地方，直接伏击你就行了。医院的空间闭塞，警方要是包围起来，他们根本出不去。这种行刺，完全是自寻死路。”

行刺都是有危险的，但，人不会愚蠢到先把自己放在危险的天平上。

从犯罪心理学的角度来讲，犯罪动机充分，但犯罪智商不高，犯罪逻辑不自洽。

一直沉默的柳回笙终于开口，说：

“他们这次行动，更像是想把事情闹大。告诉全世界，屠灵会的人要杀赵与。医院枪战、警察遇刺，这两个噱头可以让全球的媒体抢着报导。在我看来，他们几个，只是棋子。”

“棋子？”赵与问。

“对，有一个人，她曾经制造过轰动全球的杀人案，让整个美国的警务系统为之震撼。如果，几年之后，她再次选择出手，只会想要更轰动。”

“Thanatos。”赵与十分确定。

“什么？”佟华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

“五年前发生在美国的连环杀人案，凶手会把受害人后背的皮一整块剥下来。”赵与陈述道。

“你们是说那个死神？”佟华看的是翻译过的中文版本。

“没错。”赵与点头，“你刚说的‘奸细’，很可能，就是她。”

佟华心里咯噔一下，有点发毛。

勉强从死神的思维圈里抽身出来，捻了一下手里的文件，指腹沁出一层细汗，将文件放到桌上，推到二人面前。

“这是翁图手机里恢复的数据。你们在工地出事那次，有个境外IP的号码给他发了短信，说你们晚上会去那儿。后来医院那次，同样是一个境外的虚拟IP，告诉他医院的名字和地址。”

他用力点了两下IP的地址，两次不一样，且是一串无法定位的乱码。

赵与立即判断：“这个人应该就是Thanatos，也就是你说的奸细。因为如果是屠灵会内部的人，没必要用两个不一样的虚拟号码跟翁图联系。”

柳回笙补充：“她的目的很简单。在医院开枪，制造屠灵会刺杀赵与的新闻，引发轰动。接着，让催眠的陈豆豆开枪，杀了赵与，然后让陈豆豆背负奸细的罪名。赵与死后，下一个，她要杀的，就是我。”

佟华陷入沉思，看看柳回笙，又看看赵与，眼睛从左到右审视着，终于在有限的线索里整理出一个可怕的逻辑。

“柳警官，我记得那个死神的案子，最后有一个受害人逃跑了，还是名女性。”

事已至此，柳回笙不再隐瞒：

“是我。”

佟华心口一坠，无声地点了几下头，抬手，给柳回笙倒了一杯热水，缓缓推过去。那个案子轰动全球，当初警队还举行过研讨会，专门讨论这个案子。报道里出现的那个“天使”，不光靠着顽强的意志活了下来，还给警方传递重要线索，导致死神落网。当时研讨会的老师评价：

钢铁为志，灯塔为智。

意志和智慧，缺了哪一个，都无法活着走出那座阁楼。

“事情比我想的更复杂。”

佟华语语重心长地感慨。他意识到，他花一周调查出来的真相，距离真相还差了九座高山。

“她找了屠灵会和陈豆豆来造势，一个针对赵警官，一个针对柳警官，看来，她非常了解你们。了解柳警官的关系网，了解赵警官的过去。你们有没有想过，她可能混在你们熟悉的人中间？”

第135章 疑心（一）

佟华的调查结果指向屠灵会, 但往深一层去想，屠灵会竟然也是受控的木偶，棉线的终端, 是一个裹挟无数秘密和惊惧的人

Than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