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盛宝科又是谁杀的?

还是赵玲么?

还是,另有其人?

“你就保证, 你的侧写一点错都没有吗?”

在这样紧绷的思考下, 人的精神是敏锐的。从而,当她用大病初愈的身体一对一回答市局刑警的问题时, 听到这样一句甚至没有恶意、仅是疑问的话,会割断那根紧绷的弦。

“我保证。”

柳回笙像面对之前每一次质疑那样回答他,强调的语气却不如之前那样有底气:

“这是我的专业。”

可是,对方只是平淡地嗯了一声,甚至没有代表肯定的点头,只是轻描淡写地表情,我听到了,但不一定认同。

接着,那双历经上百起刑事案件的深沉的眼睛直勾勾钉在柳回笙身上,那一刻,她觉得有一颗细长的金属钉子,从脑门对穿插出后脑勺。

“犯罪心理学,柳回笙,你真的能看懂那些罪犯在想什么吗?”

柳回笙在心里发出不可置信的嗤笑。

当然。

自从出生那一刻起,我就比别人更会读心。我能看懂那些表情背后的意思,看懂刀痕昭示的性别,看懂他们为什么跟踪,为什么杀人,为什么分尸。

全天下,没有人比我更懂犯罪心理学。

我的侧写,从来没错过。

她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告诉自己,全然没有防范地踏入一个无人问津的精神世界。

外表看上去她很乖,本本分分地跟着赵与回家,乖乖吃饭、洗澡、上床睡觉。

可等赵与离开之后,她翻来覆去睡不着。

你真的能看懂那些罪犯在想什么吗?

你真的能看懂那些罪犯在想什么吗?

你真的能看懂那些罪犯在想什么吗?

这句话反复在耳边穿梭。

人心是一枚装满水的气球,但凡有一颗针眼,水就会从细小的针眼喷薄而出,球体炸裂,水溅满身,最后只剩干瘪皱巴的球皮,溃败逃亡。

接近他们,模仿他们,成为他们。

柳回笙,你愿意为侧写付出一切,包括你的人格么?

耳边响起悠扬的八音盒音乐,那调子轻快婉转,颇有宫崎骏动画的曲风,像是小时候乡下河边水流冲洗干净的鹅卵石的声音。

她出门了。

凌晨1点。

穿一条宽松的吊带长裙,鲜红的颜色反衬得皮肤宛如白骨。她顺着小区的方格子路漫无目的地往前走。路灯很暗,好远才有一盏,偏偏半空乌云密布,没有一丝光源,只能靠着忽明忽暗的路灯勉强看见行走的路线。

嗒,嗒,嗒......

半明半昧的视野里出现一个女人,穿着一件长风衣,脚踩低跟皮鞋,长发披垂,单肩挎一只皮包,走得颇快。

身材高挑,头发盘成发丸,风衣款式保守,皮鞋是方便行走的粗跟,单肩包成色低调。柳回笙初步判断,对方应该是刚下班的空姐。

年轻、漂亮、独行、单身的女性。

空旷、狭长、阴暗、没有监控的街道。

一瞬间,无数连环杀人案涌入脑海。

1988年,日本,宫崎勤事件,4名幼女被杀害后食尸。1986年到1991年,韩国,华城连环杀人案,凶手残忍杀害10名女性。1975年到1983年,美国,亨利·李·卢卡斯,残忍杀害三百余人,其中包括自己的母亲。

这些杀人犯,他们在选定受害人的时候是什么心态?那个杀掉李平、杜建华、葛莉的人,是怎么做到的?是像今天晚上这样,像她现在这样,尾随在一个抵抗能力比较低的人身后么?多远的距离才算安全?既不会跟丢,也不会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