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演出,她感冒了,跟现在一样,不喜欢吃药。跨年晚会偏又在腊月,冷得不行。赵与说,要不别穿露背的礼服了,换一条普通的裙子。

柳回笙不依:“只有在演出的时候,才有机会穿礼服。”

那时候读书,两个人都不宽裕,唯一能圆柳回笙公主梦的地方,只有演出。

她还是穿了,冻得在台上发抖,但好在技巧娴熟,一个音节都没弹错。只是嗓子疼得厉害,咳嗽的时候,喉咙跟一千把刀在割一样。

但她不吃药,明明那几颗药丸小小的,混着饮料就吞下去了,但她还是不想吃。总觉得,药丸会在她肚子里烂掉,长出无数条软泥般的虫子让她肠穿肚烂。

演出结束,在后台眼巴巴等候的赵与终于找到机会,把当时她最喜欢喝的东方树叶递上来。旋开瓶盖,喝了一口,不对劲。

“怎么变味了?”

瞄了眼生产日期,没过期。

抬眸审视了赵与一眼,对方立即飞开目光,手指抓着裤腿的布料,嗫嚅着说:

“感冒......很难受。”

所以,没办法劝说柳回笙乖乖吃药的赵与,偷偷把东方树叶里的饮料换成了感冒冲剂。虽然还是苦,但装在喜欢的饮料瓶里,好像没那么难以接受。

“咳咳......”

咳嗽将梦境里的灵魂抽离到现实,喉咙的干裂感却跟当年一样。

柳回笙坐了起来,睁开眼睛,僻静村庄的绿色光线映入眼帘。是了,她来桐花村,守株待兔来了。

眼睛一动,一杯速溶奶茶放到面前。

回头,赵与举着奶茶,眼睛却没看柳回笙,也不像往日那样傲慢地平视前方她侧手给柳回笙递奶茶,眼睛低垂着,棱角分明的侧脸被眼睫投下阴影,藏起一切可能被柳回笙读出来的表情。

须臾间,一切好像都回去了。

柳回笙看了眼奶茶,又看了眼赵与,一双眼睛从过去看到现在,接了这杯奶茶。

叼着吸管吮了一口,苦得舌头都皱了,但没说什么,继续喝了。

其实,柳回笙有时很偏执。

分开八年,赵与长大了很多。但她每每看着赵与身上的变化,心脏就像用外科手套包着捂了一整晚,密不透风的水汽在手套内壁集结成血珠,汇聚成交错综合的血流。

赵与长大了,成熟了,变了,但她仍为跟从前的那半点相似而心动。

咕......咕......咕......

一口气将奶茶杯里滥竽充数的感冒药喝完,两个人谁也没说话,心脏却填满了充实的棉花糖。

嗞嗞

对讲机传来电流的杂音,紧接着,是山坡下一户人家蹲守的秦松的声音:

“赵队,目标出现。”

坐直身体,只见一席黑衣的女人出现在山脚,顺着山坡的青石板路一直往上,在孔欣的墓前停下。

她身形高挑,手脚纤细,头发盘成利落的发丸,黑衬衫撸到手肘,墨色长裙垂到脚踝,单手捧着一束粉玫瑰,另一手拎着袋子,装的约莫是祭奠用的东西。

盛装出席的代价是走进警方视野的第一秒便无所遁形,鲜艳的捧花寄喻隐埋在内心的长久且不能告人的情感。阳光从树林的缝隙一束一束穿过,倾斜着落在女人的身上,似万箭齐发,又似百鸟朝凤。

哒哒哒......

警方的脚步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女人面色平静,贪恋地望了墓碑上的照片一眼,弯腰,低头,放下捧花,也放下祭奠的香蜡纸钱,闭眼,轻轻在照片落下一吻。

秦松第一个上前:“你好,现在怀疑你跟一起连环杀人案有关,请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女人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