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沉,狮子街也笼罩在了黑暗之中,概因前些日子那桩凶案,现在晚上都没人敢出来,所以街上清冷寂静。
闻人熹负手站在院墙边,欣赏着隔壁那户人家不慎从里面长出的梨花枝条,在夜色中雪似的白,轻轻一拽,簌簌飘落一场花雨。
张子构却没那个闲情逸致了,他用手紧紧捂着腹部,仿佛在极力隐忍着什么,额头冒出了冷汗,和楚陵的病弱不同,他指甲乌青,双眼泛红,苍白的脸色和瘦得有些脱相的面容无一不是中毒的症状。
毕竟北阴王是用毒高手,权贵尚且能以利诱之,这些无根浮萍的小人物若想完全掌控在手里,就只能以生死恐吓之了。
“世子,敢问您给王爷下了几颗丹药,为何迟迟不见效果?按理说不出三日他就会咳血才是。”
闻人熹随手折了一枝梨花,漫不经心递到鼻尖轻嗅:“王府饭食查得太严,本世子没找到机会下手。”
张子构被毒发时的痛苦折磨得几欲发狂,闻言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那些药不会被银针测出来的!!”
闻人熹凉凉掀起眼皮:“本世子每日与王爷同桌吃饭,难不成你想让我也跟着一起死不成?”
张子构急得跺脚,毕竟北阴王答应过事成之后才会赐他解药:“您只用下几道菜就行了,吃饭时避开不就可以了?!”
闻人熹不悦反问道:“你这是在教本世子做事吗?”
张子构怒而拂袖,终于发现了闻人熹似乎并不想杀楚陵,强忍着愤怒道:“我等都是为了王爷共谋大业,世子缘何百般推脱?!莫不是瞧见那凉王长得绝色便动了心思?!好,好,在下明日就去找北阴王问个清楚,看看世子是否已经有了反叛之心,届时看王爷会怎么……”
张子构话未说完,只见眼前寒芒一闪,咽喉忽然一痒,空气顿时稀薄起来,他瞪大眼睛慌张捂着脖颈,数不清的粘稠血液喷涌而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只能发出嗬嗬的嘶哑喘气声,痛苦顺着墙根倒在了地上。
张子构伸手指着闻人熹想说些什么,可窒息的痛苦让他越来越绝望,到最后那只手奄奄一息地落了下去,只剩下临死前惊恐扭曲的面容。
“聒噪!”
闻人熹面无表情抽刀,然后用白帕细细擦拭着匕首上的血迹,他这辈子最恨有人教他做事了,尤其还是一个卑劣无耻的狗奴才,冷冷吩咐道:
“把尸体扔到诚王府附近,不要让人发现了。”
反正死都死了,干脆找个替罪羊,上次万寿节换画的时候就想收拾他了。
闻人熹语罢将匕首插入鞘中,走出巷子直接策马回府了,隐在巷尾暗处的人见状立刻搬走了张子构的尸体,连血迹都清理得干干净净,至于第二天早上戴永忽然发现城中又多了一桩命案,头疼得恨不得找根绳子上吊勒死那就不关他们的事了。
狮子街尾上空,一团污浊漆黑的痛苦逐渐凝聚成型,贪生怕死之辈的痛苦其实很好得到,一死而已。
黑蛇吃得十分美味,满意甩了甩尾巴,只觉得绑定这个宿主真是自己一生中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
第129章 倒戈 惟愿汝继明圣之德
张子构的尸体第二日就被人发现了。
据说他被人用一根麻绳吊在了树上, 不偏不倚刚好挂在城王府对门的那颗榕树下面,风一吹悠悠地晃,管家清早打着哈欠开门, 见状吓得屁滚尿流,直接昏死了过去。
皇城司就像嗅到血腥味的苍蝇瞬间蜂拥而至,尤其是戴永, 盯着楚圭问了一整天,虽然没有把话说得太过直白,但那番作态摆明了怀疑他是凶手。
楚圭气得砸了一屋子的瓷器,戴永这个狗奴才,自己又不是得失心疯了,杀完人还吊在自家大门口,得多蠢的人才能做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