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被抓皱了的信纸折好塞回信封里,而后转身踏出门槛。

“这封信……”

沈修年一脸焦急,冲着裴舟雾的背影喊,

“还请在事成之后再交给她,当是待一切风平浪静后给她的惊喜。”

那个时候,他怕是已经……

他对柳扶楹是有愧的,所以怎么都不好意思当面将这信交给她,也不知道她在看完信后究竟是惊喜多还是惊吓多,说不定又要怨他不早点告诉她。

罢了。

若她生气,还是不要再见他的好,免得再看见他这张脸,会让她更生气。

很快,裴舟雾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他僵直的身子也渐渐瘫软下去,好像就着月色被打入地底下去似的。

裴舟雾回到梳星院的时候,柳扶楹已经躺进被子里了。

借着外头的烛光,透过纱帐隐隐约约看见外面逐渐看见的熟悉身影,她立即起了身掀开被子。

“别下来。”裴舟雾制止她下床。

他撩开帘帐坐了进去,眼里饱满的情愫让柳扶楹心慌。

“你怎么了,你是去找沈修年对不对,他跟你说什么了?”

裴舟雾却摇头,只依旧不错眼的盯着柳扶楹。

“这么多年,苦了你了。”

他突然蹦出这句话,柳扶楹更是疑惑。

“阿舟,你说呀,你们两个到底说了什么?”

裴舟雾却反问起她来,那双满含深情的双眼又泛起红,“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不告诉你什么?”

“当年是你将那封有关姜丞相通敌的罪证交去了国丈府,正是因为那封信,皇上才消了疑虑准许我恢复自由之身派我去打仗,否则我现在即便不死也恐怕还在被囚禁着。”

柳扶楹松了口气,她还以为裴舟雾和沈修年闹大了不好收拾呢。

“是沈修年告诉你的?”

裴舟雾忽然倾身过去,重重将柳扶楹搂在了怀里。

这个事不是沈修年同他说的,他是在沈修年给柳扶楹的信里看到的。

“阿萤,我到今日才真正明白了,你心里是真的有我的。”

不知为何,裴舟雾这一句话也突然的触到了柳扶楹心中最深的某个地方,一下让她鼻子发了酸。

“阿萤,其实你当年也是舍不得我的,也想过要留下来陪我的,对吗?”

“……”

柳扶楹哽咽说不出话,只鼻间的酸意往上冲,冲击的她泪眼朦胧的。

“你也明白一旦我从香山出去就会立即知道你一直在欺骗我的事,可你为了让我重获自由,宁愿舍了我宁愿让我恨你。”

裴舟雾比柳扶楹落泪更早。

“阿萤,我没有爱错人真好。”

“阿舟……”

柳扶楹也快要忍不住了。

“我真的很高兴,不枉我当年甘愿被逐出家门为你所愁筹谋的一切。”

“什么?”柳扶楹从他怀里挣出来,看着他的眼睛重复又问,“你说什么,什么被逐出家门?”

裴舟雾松了拧紧的眉,和着滑进嘴里的眼泪缓缓一笑。

“你可真是个坏女人,还问我说什么?你真的觉得我舍得让你留在香山竹屋里陪我吃苦吗?我要带你离开香山去到没人可以约束我们的地方,哪怕是海角天涯,为了不连累家里人,我只能自请被逐出家门,我都已经想好了……”

说起当年,裴舟雾还是难压心里的酸涩。

“想好了等你赴婚宴回来后,我就设计假死脱身带你离开,可你……可你却一去不回,你知道我眼巴巴站在泉边等你回来却等不到你的滋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