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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天宗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这?场雪来得有些急,好像掠过了秋日,早上人们被冻醒推开窗棱看着窗外的银装素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当一只黑色的渡鸦落在堆满积雪的窗棱,踩出两个深深的鸟爪印,鸦青羽毛油光水滑衬着最干净的初雪,冬日降临的气氛被拉至最高。

一屋子的同门?师妹师姐兴奋得大呼小叫,讨论着提前到?来的冬天,桃桃拽了拽被窝拉至下巴,睡眼朦胧地说,当然咯,都修仙界末日了,跳过一个季节也没什?么大不了。

“桃桃你还?不起来吗?”

“日日大师姐去渊海宗了啊,”桃桃捂在被窝里闷闷道,“又没人使唤我了,起那么早干嘛?”

可惜没人理她。

窗棱上的渡鸦拍了拍翅膀,在有任何人真正注意到?它之前展翅飞走。

……

下雪天的积云总是很厚,穿梭过云层会在羽毛之中留下水汽,渡鸦又落在另一座相对陌生的山头枝丫上,不耐烦地抖了抖翅膀上实则抖不下来的水汽。

黑色羽毛无意间扫过树梢上积雪,枝丫震动一坨雪劈头盖脸落下来,猝不及防盖得它一身?一脸。

抖掉脑袋上的雪,在枝头跳了两跳,渡鸦偏身?侧头从?半打开的窗棱往里看,身?着一身?白色内衬里袍的女修正半趴在窗台伸手去够窗户支架,那交叠的衣襟有些松脱

未来得及看到?任何不该看的,渡鸦已经抬起一边翅膀遮在眼前,非礼勿看。

赶在谢允星的窗户彻底关?上之前,渡鸦动作异常敏捷地从?最后的窗缝隙钻进了房间。

“渡鸦?”

谢允星有些诧异地挑起眉,看着安静蹲在自己书桌上的渡鸦,这?会t?儿它芝麻大的眼睛滴溜溜地在转,目不转睛地低头认真俯视着被它踩在脚下的那张宣纸

宣纸上横七竖八写着“骗局”“「翠鸟之巢」”“复仇”字样,墨迹很新,字很丑,带着一点不学无术的野蛮气息,换句话?来说,这?字绝非出自云天宗二师姐之手……

哪怕是她梦游写下的也不可能。

渡鸦在宣纸上轻啄,又抬头,歪着脑袋看向站在桌案边的女修。

云天宗的女修皆是好狗胆与神?奇脑回路。

谢允星丝毫不对一只从?天而降并试图对她提出疑问的渡鸦感到?困惑,她挑眉于桌案边坐下,一边将那宣纸扯下叠起来,一边淡道:“已经连续很多天这?样了,每日醒来,桌案上便?要多出一张这?个。”

渡鸦在宣纸上啄了个洞。

桌案上束着翅膀它来回踱步,最后在桌案上的另一物件旁边停了下来那是一枚破损严重,扭曲变形的「翠鸟之巢」配饰腰坠。

见状,谢允星将那东西?收起:“这?不是我的东西?,不能给你。”

方才还?表现得颇有风度的渡鸦瞬间翻脸,发?出一声讽刺啼鸣,骤然腾飞,在下意识谢允星抬起手抵挡时,屋内无名吹起一阵狂风,桌上上书籍“哗哗”翻飞,写满了狂乱潦草字迹的宣纸飞舞

“住手!”

谢允星爆喝一声!

在她呵斥之下,刚关?上窗棱“啪”地一声被寒风吹开,冰雪气息夹杂着冷空气被吹入房内,气旋之中,渡鸦张开羽翼

“谢姑娘,你手上的东西?,还?是交还?在下为好。”

低磁的男音在耳边响起。

“啪”地一声,清晨刚起尚未仔细束好的长发?中木簪落地,长发?于风雪中狂舞,谢允星从?遮风手臂中抬起头,这?才看见屋中渡鸦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名身?形高大的成年男子。

短发?,鬓角剃着狼青,一把带着微自然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