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车马迢迢,期间走的不算快,遇着风景秀丽之处,甚至会停下小半日。

二人携手于夕阳中漫步,仿佛对恩爱多年的夫妇,那朦朦胧胧的晚霞映照着彼此发梢面庞,镀了层光华,美的如同梦境。

走走停停,待至十一月途径扬州。

入城那日也不知是遇到什么好事,打尖休息时,客栈内的伙计喜滋滋的告诉他们。

“今儿的酒钱就全免了,”伙计紧赶着去上菜,止不住的眉梢扬起。

严峰问了个清楚,才知是临安城的新晋举人在此地吃酒,本着见者有份的喜气,免了往来客人的酒水钱。

临安城,举人。

很难不枉那宋永临身上做想,秦昭揽着怜香,本欲带她尝尝扬州有名气的几道菜,当下失了兴致,脸色不大好看。

“怎么了,可是这家客都满了,那我们去别处,”怜香不疑有他。

秦昭蹙眉,不愿叫她想起那件晦气事,颔首道,“回驿馆,让人打包带过去。”

她本就困顿,只想回去先睡会儿,待两人走后,楼上房门推开,蓝袍儒雅的俊秀郎君瞥到那抹倩影,忽然愣住。

接着众人便见郎君浑然不顾的往楼下奔,跑的急了,鞋子都落下只,甚是狼狈。

郎君一双眼,燃着炙热的情意,兼有懊悔愧疚,竟然湿了眼眶。

他刚跨出门,便被人横刀挡住。

“退回去,若敢出半声,仔细你的舌头,”严峰面如冰山,冷冷瞪着眼前男子。

这男子也不是旁人,正是在酒楼与好友相聚的宋永临。

宋永临目光切切,“在下不敢唐突了谢姑娘,只是见到友人想打声招呼。”

“谁是你友人,宋举人,做人做事须得讲究点脸面,不能连脸都不要,”严峰使了点手劲,把人往后推。

宋永临踉跄后退,撞到了送菜的伙计,顿时满身汤水杯盘狼藉。

他满是愧色,知晓与香娘再无可能,不免黯然神伤。

待至晚间,怜香睡了会,迷糊间感到身后有人贴俯过来。

“晚间带你出去游湖,听听河畔的曲儿,待明日一早就走,以后你想来再多走一趟。”

怜香嗯了下,搂着他脖颈,“都听夫君的。”

“恁般乖,”说完温柔的含她唇瓣。

若说扬州与京城的确不同,没甚宵禁之说,河畔画舫更是笙歌曼舞。

莫说前朝纸醉金迷,就是处于乱世,也乱不到这儿的享乐。

秦昭命人包了画舫,缓缓行于水面,听着隔壁船舫上传来的靡靡之音,侧首便看到怜香听得认真。

曲子当中的淫词极其露骨。

怜香是在天香楼待过,自然听得清楚,不由面色微红。

秦昭瞧出端倪,少不得逗弄她,捏着杯子将里头的果汁你来我往的喝了大半。

正待怜香气喘吁吁时,耳听不远画舫上传来呼救声,便看到那处火光漫天。

船舫燃烧过快,立时三刻波及了临近的几艘画舫,眼见风向势头往这边刮,偏生前后有别的画舫挡住去路。

秦昭立即用披风裹住怜香,带着她朝船尾走。

六儿跟在身边,她是个没见过这等场面的,又急又怕,担心的看着走在前头的姑爷和小姐。

秦昭扶着怜香,小心下了木梯,他到底是武将,有着极敏锐的直觉,漆黑双眸忽然看向浓雾遮蔽的暗处。

几乎在那箭簇射来的同时,抱住怜香的细腰,把人护在怀里。

“公子,火是有人故意放的,只怕是冲着咱们来,您快些离开,”严峰一面警惕四看,一面让所有人将小船围住。

秦昭道了声当心,飞快的将怜香兜头捂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