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元君再次攥紧手,鼓足极大的勇气,干涩的嘴唇动了动,叫回了以前的称呼,“老板,你没有回答我为什么扔?”

“我不想回答你,有问题吗?”

“没问题……”吴元君再次低下头,一百万能换很多瓶药足够很多次化疗,他应该高兴,应该特别高兴。

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身体里会分泌喜悦的地方似乎得了病,丧失能力,像坏掉的木偶一样破破烂烂,扯出的丝线糟糕透顶。

他的声音随之降低,无力感充斥全身,“没有一点问题。”

病房门锁咔嚓一声重新关闭。

Eleanor见吴元君脸色苍白走出来:“亲爱的,你的头发湿成这样、”

吴元君慢半拍抬手捂了捂都是水痕的脸,湿发,发尾还垂着水珠,他想擦拭干净,但怎么也擦不干,新换上的衣服也湿了,那些滴落的水估计也弄脏了病房瓷砖。

他狼狈至极。

不用照镜子也知道现在很丑,挺好,又丑又脏,给车雨森添堵。

吴元君努力扯出笑容,心脏溢满酸胀的滋味,反反复复呼吸也无法阻止喉管作痒,他自己也分不清是过敏导致的眼泪还是头发上的水,答非所问喃喃,“我讨厌过敏。”

Eleanor望着吴元君哭肿的眼睛,再看了看他T恤露出的胳膊那密密麻麻的抓痕,她无能为力,“需要我帮你叫其他医生吗?”

“不用,没事的,我已经习惯了。”吴元君笑得比哭还难看,他再次咽下后半句话,无声地自我嘲弄。

其实。

不仅讨厌过敏。

他也讨厌这样的自己。

吴元君吹干头发后再次折回,试探性问保安能不能暂时抽干里面的水。佬阿'姨P;O海。废追新330;13.9493群

几位保安被问得烦躁,勒令禁止吴元君靠近那处喷泉。

“好的。”吴元君被赶出保安亭后礼貌的关上门。

夜深人静。

吴元君嘴里咬住手电筒,弯着腰,手臂浸泡在水里,指尖不断地拨开池底的硬币,反反复复寻找。

圣母玛利亚的雕像伫立于中央位置。

手泡到发白,吴元君也没有找到,他抬眼望着雕像,从前的一个下午,他翻开过二楼属于车雨森的那本圣经,上面记录:圣母七苦,说玛利亚一生中经历了七次重大的苦难。

她伟大又善良,神力可以抚慰所有在困难中的人们,帮助他们从悲伤痛苦的内心里解脱。

吴元君与雕像对视,沉默地继续低下头没有许愿。

他依旧不信仰任何神明。

谁也救不了他被癌症折磨的妈妈。

医学不可以,满殿神佛也不可以,何况是上帝或是上帝的母亲。

吴元君捞了几个小时。

车雨森便在楼上等了多久。

脏,太脏了,在那个不知道多脏的水池里待了这么久,居然还不死心。

他面无表情身体隐藏黑暗里,病房没有开灯,阳台上轮椅正对下方。

身体涌动着烦躁,前所未有的烦。

他听了医嘱,花钱留下一个“人形宠物”,关注他并观察他的一言一行,以此分散注意力,的确可以减少幻听和幻觉。

但事到如今仍然不满足。

凭什么只有自己在注视着吴元君。

而吴元君生活里全是各种各样的人……数都数不清。

为了一个破烂镯子,为了母亲,为了其余人……越想太阳穴越疼的厉害,那股掺杂痛感的冷意狰狞地爬满骨头。

车雨森等到难以忍受,回到病房内吞咽镇定药物,冷沉的脸庞看不出喜怒,手里却气急败坏用力将掌心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