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速眨眼呼吸沉重,胸口像是被勒住,沉甸甸的。

怎么又沉甸甸的?

他僵硬地垂下眼眸。

果不其然车雨森一只手还捂着自己有纹身的那边。

“能不能先不碰这里?”吴元君努力放缓声音,温声细语劝慰,“拔完再捏好不好?”

“好吧。”车雨森低声说完,语调总透着一股委屈。

“……”吴元君蹙眉一言难尽,委屈个屁,到底是谁欺负谁?

他从门里探出头,视线里的车雨森缓慢地抬起腿,一重一轻,肩膀轻颤着,努力想掩饰瘸脚,手搀扶着墙壁一点点艰难地走到刚刚说的地方。

这是吴元君第一次看见车雨森走路的背影。

白天盛气凌人居高临下,以及在更早的纪录片里,更年轻时候那个意气风发双腿健康,随时随地可以甩掉摄像机的男人沦落成这样。

吴元君还记得第一次在演奏厅观众席上,他抬头仰望台上那片金色的海洋穿着燕尾服拉小提琴的车雨森,深邃的眉眼被金光分出明暗,傲慢到厌倦多看台下一眼。

不该变得这样可怜。

车雨森每走一步,他的心就揪起来一点。

“砰”

不是摔倒声。

只是自己的心跳声。

吴元君快速清醒过来,他闭了闭眼不打算继续看下去,大概因为睡眠不足外加紧张害怕,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扭曲幻象。

如果不是车雨森梦游后对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那现在的一切就不用发生。

负债累累到看不见前路,化疗费和医药费都摇摇欲坠压在肩膀上的穷人居然开始怜悯亿万富翁?

太可笑了。

吴元君强行忽略心跳的剧烈,他攥紧手自嘲,被车雨森骂着骂着,真的变蠢货了。

很快车雨森回来了,他像做完一件天大的事过来领取奖励,挑起眉隐隐的自豪,第一件事迫不及待靠在吴元君肩膀,第二件事头下坠着想深深埋进吴元君怀里。

“我拔完了,没有摔倒,要夸。”男人闷声说道。

吴元君没有反抗,手轻柔地搂了楼车雨森,夸他:“真厉害,腿疼不疼?”

“不疼。”

“真的吗?电脑在三楼,等会坐电梯不用走路,累就靠着我,实在不行我背你上去。”

“不用。”

“为什么不用?”吴元君问完这句话就后悔了。

他浑身僵硬,还是不太适应这种被含住乳头的感觉,太像在哺乳,像在给车雨森喂奶……

隔着层薄薄的衣物,车雨森轻轻嘬了一下,声线低哑,理所应当道:“我之前去找你,走的路更长,你睡的地方离我最远。今天真近,以后还能更近点吗?”

换种说法等于:“我半夜喝奶,路线熟悉,走路没问题,下次还想喝。”

吴元君深呼吸继续劝告自己要冷静,不要计较这些,先上三楼删监控回放最要紧。

“能。”

“别骗我。”车雨森抬起头,凑到吴元君耳边喃喃,“你说谎,我会知道。”

“……”吴元君肩膀僵硬,难以控制颤抖,他强忍着害怕继续安抚道:“不骗你,我陪着你去。”

三楼电梯开了,比二楼的东西少一些,依旧打通了墙壁,没有安装任何门。

一个硕大的十字架立在墙壁上,装潢像极了教堂,象征神圣不可侵犯的塑像也雕刻在旁边。

壁画全是宗教油画,圣经以及一些诗经几百本书全都罗列在橱窗中。

可以看出主人从前或许的确是个虔诚的教徒。

吴元君从早到晚待在车雨森身边,知道现在的车雨森很少上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