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柏说:“什么?”
唐拾咳了两声,道:“依照小墨对沈寒潭的执着,他不会立刻就走。他起码会看着我魂魄离体,留下躯壳,而不是封闭墓穴。他或许是想找什么东西,或者”
宋柏接口道:“见什么人。”
唐拾试图理出一丝头绪来,大脑却晕乎乎的无法思考。
忽然一双温热的手掌覆上他的双眼,命令道:“别想了。你是病人,休息。”
宋柏感受到手掌下的眼睛动了动,柔软的睫毛在手掌上扫过,似乎还想说什么,他把衣服往上拉,盖住了唐拾的嘴巴,被裹成木乃伊的人在衣服底下不安分地动了动,然后彻底安静下来。
他第一次在宋柏面前流露出彻底放松的模样。
就好像在这人身边他真的可以什么都不听,什么都不想。
唐拾蜷缩在黑暗中,用手压着腹部,只在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发出低低的呻吟,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小墨之前抓来的旅人为什么会被逼疯。
宋柏说得没错,蛊就是虫。
喉咙以下,胃部以上的位置疼得格外厉害,像是有几团棉花堵得他透不过气,他能感觉到有东西在那个位置不断蠕动、扭曲,触须,或者是吸盘一样的无数条足附着在食道上,然而能吐出来的只有血。
疼痛在扩散,不多时,他逐渐开始分不清日夜,也听不清宋柏说话。
宋柏看得眉头紧皱,但在环境恶劣的地下,纵使神医再世也毫无办法。
小墨只封闭了他们来时的通道,宋柏在一天内探查了墓穴下的整个迷宫,有惊无险地触发了无数陷阱,都没能再找到一条出去的路,当年巫师在规划墓穴的时候,根本就没想着让人进来再出去。
背包里本来就没多少的食物和水在一天后彻底耗尽,宋柏用小白伞铲除了所有的碎土,堵住通道的是巨大的岩块,墓道四面全是几米厚的青石,一丝缝隙也没有,根本无从下手。
唐拾的身体开始迅速消瘦下去,先前还匀称的身体,现在一掀开衣服只能看到干柴似的胳膊,隐约能看到下面有东西在游动,蛊虫在抽走他身上所有的养分,却强迫他的头脑保持清醒。
在清醒中看着虫子一点点蚕食自己的身体,是个人都会恐惧到发疯。
唐拾躺在黑暗中,睁着眼睛,身体在寒冷下控制不住地颤抖。
宋柏躺在他对面,或许是为了把身体的热量传给他,两人挨得很近,他几乎能感受到身边人的吐息落在皮肤上。
唐拾很慢地伸出手,碰了碰宋柏的脸,摸到了他干裂出血的嘴唇。
他后知后觉发现这两天宋柏几乎水米未进,仅有的几口水都是慢慢喂给他的。
何必。
唐拾在心底想。
他本就是个该死在漓阳大地震里的亡魂,没有亲人朋友,来路不明身上还背着死债,如今折在这里并不算多么可惜。
也就只有这个城隍官,明明长着一张潇洒一世的脸,骨子里却颇有些执着。
自醒来之后,他面对死亡的次数并不少,但这次,大约是因为有人守着,似乎不觉得多么遗憾。
虽然不遗憾,却有点……舍不得。
困意再次袭来,他指尖还落在宋柏的脸上,闭着眼沉沉睡去。
到了第三天,他身体已经承受不住侵蚀,时不时会陷入昏迷,
光怪陆离的幻像在眼前逐渐闪过,蛊虫在挖掘他内心深处最恐惧的记忆,让流速渐缓的血液重新崩流起来。
唐拾在黑暗中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
他控制不住地在地上翻滚着,五指深深嵌入皮肉里,把自己抓得鲜血淋漓。
宋柏上前牢牢抱住他,两个人在地上翻滚几圈他才把唐拾制服,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