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汇间夹杂着什么“大王菩萨”,“永生”。
总之神神叨叨听不明白。
宋柏扯了张刚刚掉落的纸,上面花里胡哨,印着广告,除此之外还有乱七八糟的艺术字和图案,随口问道:“这什么东西?”
“害,”安保人员一边把人押着,一边叹气,“谁知道,这两天老有人跑进来发广告,这发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情节倒是不严重,顶多拘个三四五六天的,关进去又放出来,在里面也神神叨叨说不出什么话,过几天又来,我看简直像个团伙。”安保摇摇头,带人走了。
宋柏敏锐地察觉到一丝怪异,但又说不上来什么,最终扯了扯身上的衣服,转身挤地铁去了,城隍业务面虽广,倒也管不到地铁安保。
只是那张颜色鲜艳的广告纸仿佛烙在了眼底似的,挥之不去。
冬日的别墅格外安静。
他长久没回到这里,玄关处都积了一层灰尘。
宋柏怔了一会儿,呼出在白气在风中弥散开来。
其实这半年来,他待在这栋别墅的事件比前面二十几年还多,上学的时候他一直住校,后来城隍出任务总是彻夜不归,他要么在值班室凑合一晚,要么随机临幸市区的屋子,对“回家”这个概念其实虚幻。
但唐拾不一样,如果条件允许,他很喜欢找个固定的地方窝着,按时按点吃饭睡觉,像猫喜欢待在属于自己的纸板箱里面,有时候入夜了也懒得开灯,就这样慢悠悠地看着晚霞从落地玻璃外照进来。
没案子的时候,赵明川也会拖着祝山乾过来吃饭,抱怨城隍庙又碰到了哪些奇葩,有时候是大妈怀疑闹鬼结果是老鼠挖空墙板,有时候是小孩不想上学装鬼上身。
夏末。
茶几上摆着整盘鲜红的小龙虾,鲜香四溢,旁边是苏打水、酒和柠檬冰块。几个人对着电视机大呼小叫,宋柏和赵明川吹逼撕架,祝山乾司空见惯,象征性地劝几句,然后几个人满身红油被唐拾黑着脸拖去花园冲水。
如今再想起来,那些日子竟已经遥远得像个模糊的梦境。
如果是梦,也是个美梦吧,他心想。
宋柏关上门。
手机屏幕微微一闪,城隍论坛上挂着对唐拾的通缉,他迅速划过去,不敢也不愿再多看那张照片一眼。
底下显示有来电。
“先生,您上次订的戒指设计已经好了,请问什么时候来亲自看一下款式?”
宋柏在原地怔了好久。
“先生?”
“抱歉,暂时先不用了。”宋柏低声说。
“可是您花了这么多钱,挑了最好的钻……”对面的柜员一愣,片刻后反应过来,她分分合合的情侣见得多了,小心翼翼地劝道,“未婚夫妻闹矛盾是常有的事儿,定制款的姓首字母都刻好了,要不,我们这边先给您存着?”
宋柏嘴角泛起一丝苦笑,说:“不用了,如果可以,请替我……销毁吧。”
没等柜员再说什么,他挂了电话。
他习惯性地把钥匙丢进玻璃柜里,忽然想到了什么。
玄关处的玻璃柜很高,即便以宋柏的身高,站在门口是看不到第三层的,什么时候想起来了才会去擦一擦,清清灰。
冥冥中仿佛是有什么东西指引,他搬了个小板凳来。
宋柏踩上去,发现玻璃柜最顶层放着他大学毕业的纪念册。
他从小没什么长辈管,也不会有人把他小学到大学一路上的荣誉和照片悉心收藏,基本上都是随处乱丢,然后就找不到了。宋柏小心翼翼地擦去上面的浮灰,凭着仅存的印象打开道最后一页。
雪白的纪念册封底上,有一枚干枯的褐色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