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欣惊恐地瞪着血色中女孩令人悚然的笑意,发出了像是嗓子被人掐住的声音,艰难道:“我……想起来了!”
“是她!”
“那天晚上原来是她!”
“什么?”唐拾立即追问。
“尹兰倩……被欺负了也不吱声,刚开始还找过老师,后来发现不管用就躲着我们,谁知道她在背后偷偷搞事,她不知道哪弄来一张鬼一样的图,跟我们说我们要遭报应的。”严欣回忆道。
“她不信这个,一进门就被尹兰倩泼了一盆狗血,气得要死。”
“但没想到过了几天我们真的碰到灵异事件了,她觉得是尹兰倩在搞鬼,想给尹兰倩一个教训。”
“那天晚上我们拉尹兰倩去了教学楼,”严欣顿了顿,才道,“她她那次做得很过分,我都看不下去了,我想先回去,走的时候我看到了李姝媛跑下楼。”
严欣迟疑道:“我以为我看错了,但你要是问李姝媛跟她有什么关系……就只有这个了。”
“你们当时去的什么地方?”
“教学楼,最高的那一栋,有二十一层,在东边!”严欣颤抖道。
最东面的这栋教学楼历史超过一百年,有四十五层,号称是崇江最高的教学楼,上面还有一个古老的报时钟塔。
李殊媛坐在顶层的天台边缘,下面的川流不息的车辆和人影小得像蝼蚁一般,高空的风将她的乱七八糟的头发吹得四散开来。
人生而如同蝼蚁。
她想。
活着就是受苦,人本来就是要死的,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区别呢。
她在这里坐了有好几个小时了,浑身懒洋洋的,身上像是裹了一层橡胶,感知不到外面的任何东西,手机一直在响,但她没有力气去拿,也不想拿。
她已经好几个晚上没有睡觉了,半夜睁着眼睛一直到天亮,方新没有察觉,只是觉得她有些疲惫,她确实是有些疲惫了。
方新人很好,她不该继续拖累方新。
李姝媛感觉身边有一道黑影在徘徊,这些天,这道影子一直在后面阴魂不散地跟着她,在盥洗室,在深夜所有人都沉睡的时候,在房间门上的那一小片玻璃后面。
“你来了?”李姝媛动了动嘴唇道,“你是来找我的吗?”
那天晚上她看到的其实不是空荡荡的寝室,她关门前看到严欣她们抓着尹兰倩的头发往外拖,尹兰倩手里还攥着那张用作召唤碟仙的纸。
那时候已经很晚了,走廊灯都熄了。
穿得跟公主似的女孩把尹兰倩拽起来,往她脸上扇了一巴掌,冷笑:“你以为搞这些东西我们就会怕?你怎么就这么贱呢?你咬啊,你再叫,我可以让你这辈子都叫不出来。”
她又说了几句,李姝媛没有听清,那女孩一直是温柔听话的形象,寝室对外也一直表示很和睦,不知道发生了造成如此大的矛盾。
严欣和那个女孩拽着尹兰倩的胳膊就往外走,尹兰倩无声地挣扎着,三个人是搂在一起的亲密姿势,拉扯间隐约露出了尹兰倩胳膊上的青紫瘀伤。
黑暗中李姝媛什么也看不清,她只觉得奇怪,于是悄悄跟上了。主教学楼电梯晚上并不停运,深夜里只能看见电梯口微弱的荧蓝光。
顶楼空无一人。
尖叫声和辱骂声显得格外清晰。
李姝媛隔着一扇窗从侧面看到几个人围着尹兰倩,尹兰倩被拽着头发提了起来,她已经没有力气厮打反抗了。
“姐,要不算了?”严欣的声音隐约响了起来。
女孩不屑道:“算了?你以为算了这贱人就会长记性?”
她露出了清晰而残忍的笑,拿着手里的水杯往尹兰倩脸上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