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来的,却是对方突然伸手,用额带结结实实蒙住了他的眼。

视野霎时暗了下去,洛观宁于是愈发有一种走向脱离掌控的预感。他不禁眸色微冷,为了成功逃离后的报复,终是咬牙下定决心

竟是在视线受阻的情况下,循着少年的体温抬起腰,虽然双腿无法动弹,柔软的臀尖却贴着对方大腿处,将那一块布料都磨得微微洇湿,才轻轻喘息着、近似蛊惑般沙哑声线低语:

“小舟,帮我取下这个塞子,好不好?”

……

在洛观宁看不见的情况下,叶唯舟如玉俊脸上陡然腾起一片如同灼燃的爆红,他唇瓣抿的死紧、瞳孔紧缩,就连握着刀鞘的手掌关节都因这魔头的孟浪撩拨而红透,然而心情,却同时复杂到了极点。

他想起与对方初遇时,男人不过云淡风轻的浅淡一笑,就为窘迫的他解决了困境,气质病弱矜贵、像只单薄华美的银蝶,与他说话时慢条斯理,并轻且缓地对他弯起朱艳的唇。

叶唯舟自小被他那不靠谱义父放养长大,哪里见过如此体贴善良的前辈?当即便被迷得晕晕乎乎,即便最后被对方身边的阴郁青年给威胁了,却还是不免在心底想:

洛前辈是个美人,洛前辈是个好人,洛前辈是个美好的人。

年少慕艾,叫他如何不心动?

可如此懵懂情愫,却夭亡于叶乘渊用刀尖挑开帷幔时,看着那张惊鸿一瞥的美人脸,哑声唤出的:

阿宁。

并不陌生的称呼。

他那江湖第一的义父常独自对月饮酒,有时难得喝到酩酊大醉,便会以残缺的醉眼看指尖一只精巧银蝶,喃喃唤这个名字。

叶唯舟那时以为阿宁是义父曾经的伴侣,若见面的话,他该称呼一声娘亲。可却不曾想到……

阿宁、阿宁。

少年紧紧揪住闷痛胸口前的衣襟,面色苍白,一息恍然大悟。

原来义父唤的是江湖中最声名狼藉的魔头洛观宁。

后来,便是这魔头沦落到了义父手中,被男人日夜囚禁在床榻上,仿佛承欢的娈宠。

该是难以承受的折辱。

叶唯舟不认为自己仍对男人保留好感,他只是想,即便再作恶多端之人,却到底也是江湖前辈,不该用如此手段对待。

可当对方朱唇衔着酒杯,以那双雾气朦胧的暗金瞳仁望向他时,叶唯舟的心脏陡然乱如鼓槌,忽然间发觉,这说辞原只是他的自欺欺人。

他只是不想义父霸占对方。

这情窦初开的少年郎终于第一次看清心中爱意,却又在看到地面上打翻的毒酒时,意识到这爱意对他而言,竟是吸人膏血的吻。

一把剑对一个顺从的人而言,又是有多么的短。

叶唯舟本能的,想要逃离如此致命之物。

他于是选择去恨。

恨男人带着虚假善意的接近、恨对方接近他却只因为他是叶乘渊之子、恨那杯被衔着递到他唇边时,掺了猛毒的酒……

可恨不彻底,爱却愈发鲜明。

许多次路过小院,他听着房中隐约传出的喑哑呻吟时,都会头晕目眩、胸腔灼胀,如住进一只无法驯养的野兽。

那野兽在胸膛之中横冲直撞,怒吼着发泄,以尖利的爪与牙,在心脏中抓出一道又一道渗血的伤痕。

伤痕结了痂后,并不会愈合,而是化为淡红色的、湿漉漉的、紧紧扒在心脏上的藓,经久不愈的顽固发痒的癣。

“藓”的名字,是嫉妒啊。

多荒唐。

他竟会为了一个满嘴谎言的骗子,去嫉妒教他养他、恩重如山的义父。

叶唯舟对如此卑劣的自己感到深恶痛绝,甚至在看到男人被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