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描淡写的语气,仿佛不是在要求养子在人才云集的江湖盛会中赢得第一,而只在说出明日早上喝粥一样简单的事情。
对方穿插入细软发丝间的手掌因而一顿。
洛观宁恍若未觉,看着洛忌,依旧是一副温和到几近无害的神态,将细长的眸弯了弯,手掌抚上养子俊朗侧脸、轻声问:
“可以吗?”
暗金色眸中浮光潋滟,状若可将人溺毙于其中的柔情。
只流于表象的柔情。
男人漂亮妖异的眼底,分明沉着经年不变的凉薄寒意,如毒水凝就的冰层锋利边缘,剔透刺骨、危险昳丽。
彻头彻尾的骗子。
他的太阳,就是这样的存在。
颊边的手温度冰冷、抚摸柔和,洛忌却在洛观宁落在他身上的虚假目光中、滚着喉结,乖巧顺服地蹭了蹭男人的掌心。
他像一只被彻底驯化的家犬,目光中是对主人毫不掩饰的仰望与痴迷,许诺道:
“为了您,糜躯碎首、在所不惜。”
……
洛观宁唇边的笑意因而加深了,手掌顺而向上,抚摸养子的发顶,用柔软微哑的语气夸奖对方。
洛忌一副被他夸到不好意思的模样,掩饰般站起来、去为父亲大人倒上一杯睡前惯例的安神茶。
又趁男人不经意间,如之前每一日,将一滴用内力逼出的指尖血混入杯中。
再转过身时,青年又是平时在养父面前孺慕听话的模样,他看着洛观宁毫无戒备喝下茶,而后躺下歇息,于是在吹熄灯后也贴近了对方的身边,黏腻视线落在男人里衣下那截瘦弱腰身的轮廓,在等待父亲大人陷入熟睡的同时,躁动心底不禁想到:
就快了。
希望洛胭不会太派不上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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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剑大会共办五日,而第一日,正是各江湖门派的年轻翘楚们打擂,并无输赢奖励,故而一般点到为止,只算友好切磋。
叶唯舟一袭白衣、身姿挺拔站于擂台之上,刀不出鞘、只一抬就挡住对手迎面一掌,身法行云流水般潇洒,刀鞘顶在人胸口正中。
檀中大穴受制,胜负已分。
如玉少年郎收回兵刃,极有教养的对人一抱拳,道了声:“得罪。”
对手这下输得心服口服,也客气回了个礼,而后翻身一跃、离开擂台。
周遭议论声渐响,纷纷猜测这不显山不漏水的美少年是哪家子弟。
众人议论中心的叶唯舟站在台上,视线不自觉环视过一圈围观的江湖人,却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身影,茶眸底不禁浮露几分失落。
……他还以为,既然这个时间出现在镇中,对方也会来参加论剑大会。
却没有给他太多出神的时间,台下又一阵期待的惊呼,又有挑战者跳上擂台。
叶唯舟于是调整好心态,然而刚将视线投向对手身上,却不禁微微一怔。
挑战者年纪与他相仿,气质阴郁、长相俊朗,赫然是那日在客栈中陪伴男人身旁、并暗中威胁他的青年。
洛忌在外人与在洛观宁面前完全是两副面孔,他捏了捏带着纯黑玄铁指虎的拳、指节“咔哒”作响,既不自报家门、也不开口寒暄,而是冷着一张俊脸,直直攻向叶唯舟。
拳风凌厉、落点阴损,出手便是杀招!
扑面而来的杀意令叶唯舟一凛,及时侧身躲开,拳风只擦过衣摆,却如利刃般割开一条口子,少年登时意识到眼前人的水平并非泛泛之辈,再不能留手,眼神霎时严肃起来,拇指上抬、寒光一闪
“苍啷”一声龙吟刀鸣,终于让众人看清鞘中刀刃的真面目。
有识货的人上眼一瞧,登时惊呼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