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渺天地之间，仿佛安静的只剩下他一人。

此为秘境的第一试炼，“苦苦”，即事物的自性即为苦。

有生必有老病、有爱必遭别离、有求必定不得……凡此种种，皆定万事万物诞生的定性即注定苦。

在漫长的修习岁月中，修者需要做到的第一点便是战胜与生自来的诸多苦因。

进入秘境的绝大多数修者定力都不强，在第一试炼便被折磨的精神崩溃、被秘境排斥到场地之外。然而这种针对心性的试炼，与洛观宁而言，就实在不够看了。

毕竟这位年轻的天之骄子自出生以来，就实在没有尝过何谓苦因。

强大到不必体验老病、强大到所求皆可得。

他喜欢烟兮云，却也没喜欢到非少女无法生活的程度，若真要说不可得，大概也只会惋惜一阵，便继续去追寻那注定没有终点的修者之路。

心性纯粹凉薄，简直是天生的修行者。

因此，这叫诸多人头疼的第一秘境只简单困了他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周遭浩渺白光渐褪、前路豁然开朗。

竟走入一片静谧的林下清泉。

周围静谧至极、连一丝虫鸣声也无。洛观宁不禁提起警惕，他见天际一轮圆月，苁蓉苍绿的灌叶间，泉水清澈见底、如嵌在其间的银镜。

万籁生山，一星在水。

若不是还记得自己此刻身处秘境，他甚至以为自己误入哪处世外桃源。

靛青衣袍的疏冷青年独自缓缓走至泉水边，看那清亮到可见水底碎石的清泉，却突然泛起极为强烈的口渴之感。

他不禁停下脚步，膝盖微弯、靠近水边的方向。

那镜面一般的水面便清晰倒映出他被皂纱遮掩的模样。随即，平静的水面竟忽然兀地泛起一阵涟漪，一双玉白的、赤裸的柔荑“哗啦”自水下探出。

如诡异的、曼妙的水蛇，环上青年脖颈间。

如鲛人般美貌的长发少女仅从水下探出上身，弯曲如水藻的墨发湿漉漉黏在精致魅惑的脸侧，月色下，水珠被映出如珍珠般的光泽。她轻轻的用柔软的冰冷的唇去触青年苍白喉结，嗓音美妙如天籁：

“走了那么久，很累了吧。”

那声音中自有无限的安抚平静之意，美貌的鲛人少女随即昂起脸、用冰冷潮湿的手掌向上去抚摸青年皂纱下的面容，轻声道：

“就在这处桃源休息片刻吧，好不好？”

……

在少女如包容如蛊惑的眼神中，青年手掌微抬、似乎也愈抚摸她的脸。

鲛人眼底不禁稍一划过得逞的暗芒。

然而还未等她开始庆祝猎物得手，对方的指尖却忽然触到她的额顶。鲛人微微一怔、终于意识到不好，一股极为暴烈强横的炙热灵力已然自上而下将她席卷焚烧！

灿然金火不单燃烧了蛊惑人心的鲛人，甚至也开始燃烧周遭试炼产生的幻境。与一片灿如鎏金的火色中，鲛人失声尖叫、却最后自模糊视线，只看清皂纱吹起、青年露出的一张雪塑般俊雅至极的疏冷面容之上，神情淡漠恍若神明。

在那双火光灼燃的玫红瞳仁下，烈火炙烧中的鲛人却不禁反被蛊惑、艰声质问：

“……为什么？”

却见那冷醴雪发青年闻言后，只是垂了垂秾长白睫，仿佛在看一只烧死的蚂蚁般、嗓音淡漠道：

“我讨厌鱼腥味。”

……

洛观宁难得好心解答了那鲛人临终前的疑惑，待周围烧的差不多，才收回金火。

此时，原本静谧美好的林下清泉不见，终于显露出秘境内部本来的破败荒凉模样。

此为秘境的第二试炼，“坏苦”，即乐境坏时所生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