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子挽上来,两手夹着烟,窗户微开。

荆榕醒来的时候,房间已经黑尽了,外边的残阳正被彻底的黑暗吞噬,只剩下一些微红的余烬。

他摘掉眼罩爬起来,看见卫衣雪正躺在阳台的摇椅上,手里拿着一把扇子,很慢地摇着,另一手正在摸一卷很厚的竹简,指腹顺着简上的字挨个顺下去。

荆榕只松开眼罩,让它推上额头:“这么暗,能看清吗?”

卫衣雪说:“不用看清,这是盲文。”

他阅完一页后,说:“布莱叶点文法,我们打算出一本盲文的《博物学初学讲义》。”

荆榕触发了撒钱被动,说:“好出吗?”

卫衣雪终于望向他的方向,笑了一笑,说:“好出,印量不会很大,且不用和别家文印局争夺刊印权利。我们拿到了沪城商务印馆的许可,盲文套书都可以给我们做。这套书字数不多,一共十二套,很快就能做完。”

他的声音清润柔和,好像真是一位博学多识的印馆先生,或者一位醉心研究的国文老师。

看了一会儿后,卫衣雪终于起身,将书放到一边,随后开了阳台的灯。一盏白亮的电灯,照亮了他这个小小的小洋房。

“睡得好么,荆大少?”

“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荆榕勉强翻身起来,坐在沙发上,笑着说,“在你家睡,所以睡得好,梦中没有卫老师,所以睡得不好。”

卫衣雪已经预想到此人会说些不正经的话,十分平静:“表少爷没有自己的床吗?”

虽然是在问他,不过也没什么责怪的意思。卫衣雪烧了茶,正等着茶壶中的水沸腾。

荆榕说:“当然有。不过是想你了。”

卫衣雪:“。”

卫衣雪掀开茶壶盖,往里添了一把碎茶,回头瞥他。

荆榕说着话时的神情又变得很正经,眼里的笑变得温柔长情,好像已经认识他很久了:“卫老师,想不想我?”

卫衣雪:“。”

要卫衣雪说这些话比杀了他还难,他说:“表少爷这张嘴,要是换个地方用,不是更好?”